第10章 新世界的清晨
第二天清晨天刚刚方亮,夏介就睡不着了。他从床上爬起来,裹上舒适的棉布浴袍,趿拉着拖鞋来到阳台上,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的海港发呆。
前天的风暴对三藩市的渔业和航运业造成了相当大的打击。码头旁还堆积着层层叠得的残骸,那是不幸被风暴卷上岸的小小渔船。太阳从海湾对面的山脊后面慢慢的升起来,整个城镇都沐浴在暖洋洋的金光里。
楼下的小广场上已经热闹起来。商贩们叫卖声,家庭主妇们讨价还价的尖嚷,还有马匹不耐烦的嘶鸣,乱糟糟的响成一片。有早早出海的渔船归来,将大桶大桶的活鱼从码头运到这个集市上,虎踞三楼阳台的夏介都能闻到那股子浓郁至极鱼腥味。
“污~~~~”北面几间有着高高烟囱的大房子中传来了尖锐的啸响,接着一股浓白色的蒸汽从房屋的后面冒上了天空。混合着旁边冒出来的黑色烟雾,在天空中像是一群活跃的斑马。接着便有穿着邋遢的工人向土拨鼠一样从四面通达的小巷子中冒出来,熙熙攘攘的涌到大街上。然后像是黄褐色的浑浊的洪水一样向北向东冲去,消失在那些工坊的后面。很快黑烟变得浓郁,半边天都快被染黑了。连着太阳也失去了光彩。
一辆两匹纯黑色骏马拉着的四轮马车从楼下的街道中得得的穿行而过,夏介眼尖的看见车窗中飘过的一抹绿色。
“唉!”老夏颓丧的叹了口气,精神萎靡的往椅子中间缩了缩。
他的状态很不好。一方面是他昨晚睡得很不安稳,其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布鲁斯真陈到现在也没发散干净的酒臭味~~~隔壁的壮汉也贡献了不少。那夯货自昨天夏介进入三楼之时就在不停的弄,木床撞得墙壁咣咣直响,应召女撕心裂肺的怒吼一直持续到今天凌晨——夏介弄不明白这时候的旅馆隔音怎么就这么差,这鬼佬的体力就这么好。不都说硅谷拍片子都是剪辑的么。
好不容易等隔壁两位折腾累了,布鲁斯真陈的鼾声却又响了起来,震得老夏脑瓜子嗡嗡直响。
索性他从被窝中爬出来,到阳台上躲清静。
清晨的海边还是有些冷,夏介打了个哆嗦,将身上的布袍子紧了紧。
也不知大王哪里去了。
夏介碎碎念。
昨天晚上的饭食也很不好吃。粗糙的没有任何味道的大面包,被切成薄片的坚硬烤牛肉,充满了奶腥味的水煮蔬菜,以及连齁咸齁咸的宽厚海鱼肉。
夏介并不觉得这是老板在故意戏耍自己~~这东西有多难得只要看旁边服侍自己的小侍者几乎要掉到盘子中的眼珠就可以了。
只能说,口味问题。
就像是享誉世界的瑞典名吃鲱鱼罐头,一般人受不了那个味。
阳台门发出“吱呀”一声。夏介扭头看去,一个透明的光球飘了过来。
“早上好哦,大王。”
“早上好哦,夏介你脸色不怎么样嘛。”大王的声音充满了欢愉。
“你试试一宿没睡,又冷又饿,担惊受怕~~~”
“停!”大王的两条触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反正你也回不去了,想开点嘛。”它劝慰道。
“咋个能想的开嘛~~这里没有自来水,没有电,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游戏,没有电影。出门得骑马,得病没有药。就连去拉~屎都得忍着臭味啊!”
“但是你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啊!”
“我要那么多的钱干嘛使啊!上辈子的房租我都用不了。”
“要钱你可以睡在钱堆里呀,可以给自己建一座城堡,后世只能住在住宅楼中的你比不了吧~~~”
“然后城堡里面没有电灯电话自来水暖气,大冬天的取暖还得小心一氧化碳中毒。一到晚上黑咕隆咚,除了啪啪啪之外没有任何活动?”
“嗯,可以请戏子给你唱戏嘛。”
“点蜡烛照亮看不清人。”
“那•••••你可以出门,去领略大自然的美丽风光,陶冶自己的情操,感受大地母亲蓬勃的呼吸~~”
“然后骑着马把屁屁颠成八瓣。”
“有马车的!”
“嗯,冬天冷夏天热,想吃点冰镇水果只能在睡梦里。”
“你能吃到纯绿色的蔬菜和鱼肉奶蛋!”
“后世我也能吃到,我在小院子里种了不少豆角茄子西红柿呢。”
“这里的肉也是绿色的••••••”
“我在房后养了鸡,鸡窝边上养了一只小绵羊。”
“这里有自然无公害水果!”
“我在菜地边上种了葡萄和李子,还有枣。”
“这年头的大米白面也是不上化肥无污染的!”
“我好几年没吃过大米白面了,只吃自己种的苞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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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台,高人呐!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大王没招了,祭出了杀手锏。
“现在的时代女权主义还未兴起哦,男人是可以合法的打老婆找小三的,要是到了西边的清国去,你想找多少个老婆都行哦。”
“得了吧,”夏介一脸的嫌弃,“你是不知道这时候的人有多脏,审美有多畸形。东边的裹脚西边的束腰,一个赛一个的不爱洗澡。基督教里面都说了,基督徒不要去洗澡,因为那会感染疾病。伊丽莎白女王一辈子就洗了两回,一回出生,一回驾崩。况且这时候没有消炎药,不能做手术,医生混的跟屠夫似的。身上随随便便的开个口子就能要了小命。这时候人的寿命短得很。我和你说,我这二十六的大好青年搁在现在能去给人当爷爷都。再说啊,真要是交了个朋友,在现在这时候,一次分别说不定就天人永别了,你是不知道现在这出行和通信的别扭。”夏介用他道听途说来的信息对当前世界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批判。
“行行行,你是真理你厉害。自个在这里自怜自艾吧。”大王大清早的平白无故被怼了一顿,心情甚是不爽,转身飘回屋子中去了。
“哎哎哎,你别走啊!”夏介在它的身后高声喊:“你要吃些什么东西吗,我看你好像一直没有补充能量来着!”
“不用!”大王硬邦邦的声音远远的飘来:“对了,我是来告诉你,布鲁斯真陈马上就要醒了,你最好进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