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义救人,出神入化
囚车在崎岖的马路上颠簸前行,卷起了片片扬尘。囚车中,郭襄絮絮叨叨的埋怨着郭破虏,说他不该鲁莽行事,坏了大局。郭破奴心中不服,却不愿反驳姐姐,唯有充耳不闻,沉默不语。
车马行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一棵倒伏的杨柳树横在道上,恰好拦住了去路。这伙色目兵士和江湖异客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却不见有任何动静。
突然,一只鸦鹊“哇啦”一下从树丛中掠出,把这群武人吓了一大跳。这鸦鹊绕着他们盘旋了一会,又若无其事的扑腾着翅膀,直飞上云霄觅食去了。
四下里静的可怕,依稀能够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终于,一个双耳上吊着对硕大耳环的独眼龙不耐烦了,扯开嗓门嚷道:“是谁他妈的躲在那里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落处, 突听得嗤的一声急响,一颗松果自林中激射而出。
树林离独眼龙尚有二十余步,但这颗松果不知由何神力奇劲激发,形体虽不大,破空之声却响亮异常,对准独眼龙的面门疾射而来。“啊呀”一声,正好撞进他半张的口中,和着几颗被打落的牙齿,咕咚一声吞进肚中。
却听嗖嗖声响,两位全身素白的美貌年轻女子从左边那棵树上跃下,动作轻盈,姿势美妙,显是颇有根基。当先一人拔出佩剑,娇叱道:“贼鞑子,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人家两个年轻人,难道就不害臊吗?”
郭破虏见了那说话女子,不由大喜过望,在囚车中大叫:“风儿好妹子,快来救我!”
这两名白衣女正是张锡风手下“风花雪月”四大弟子中最美的风雪双艳,之前跟郭破虏有一面之缘。
风儿轻声笑道:“郭哥哥,您这声妹子叫得可真够亲热啊!”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出着招,长剑刺出处,一名色目武士命丧当场。
江湖异士和色目武士见对方突然发难杀了自己人,又惊又怒,一拥而上,执着兵器,将“风雪双艳”团团围在中间。
这群武人环顾着四方,见眼前敌人只不过是两个娇滴滴的女流,便没将她们放在心上。一名百夫长叫道:“敢拦我大军者,格杀勿论!”色目兵士齐声鼓噪,拔出兵器,张罗着就要动手。这伙奸人见对方人少,又生得美艳无匹,嘴中便不干不净起来。
雪儿作娇羞状,盈盈一笑,将口哨轻吹,但听右边“嗖”的一声响,跟着后面也是“嗖”的一声响,闭月羞花也各持长剑,从天而降。
龙泉山庄为了救郭家姐弟,这次是倾巢而出,四名美奂绝伦的女弟子全部参战。
此时四名白衣女各当一面,反而对敌人构成了半包围之势。
郭破虏总觉得现场似乎少了一个压轴的,蓦然想了起来,笑着问道:“风儿妹妹,张大哥也到了这里吗?”风儿冲他眨了眨眼睛,红着脸笑道:“既然咱们四个全都在这儿了,少主哥哥焉有不来之理。”
说罢,“风花雪月”一齐朝着天上拱手行礼,娇声笑道:“恭请少主哥哥现身!”
却听空中传来一阵坏笑,白影晃动处,一位白衣公子在空中旋转着落下,缓缓停在风花雪月四女的身前。风儿、雪儿走上前来,侍立在他两侧,白衣公子合中身材,白衣雅致,岳峙渊渟,正是龙泉山庄少庄主张锡风。
张锡风左手挽了风儿,右手挽着雪儿,志得意满,神采飞扬,立马变了一种画风。他冲着郭破虏眉开眼笑,问道:“郭大哥,咱新设计的这个出场POSE摆得还不错吧?”郭破虏听不懂他的话,傻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风花雪月平时与张锡风逗乐惯了,听他这句调侃,一个个笑得直打跌,连声道:“真酷,确实是酷毙了!”“咱少主哥哥最帅了!”
张锡风呵呵一笑,又摆了一个造型。浑不将那些武人放在眼中。
郭襄却白了他一眼,鼻腔轻哼了一下,充满了鄙夷。
张锡风没工夫搭理郭襄,瞪着眼睛打量着为首的妖僧允泽,冷冷道:“老贼秃,你放是不放人!”
允泽好不容易才抓了郭襄和郭破虏,怎肯轻易释放。再说,他自负武功高强,有心在蒙古将官面前显摆,怎会看得上张锡风这毛头小子!
他阴沉着脸,道:“放人?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张锡风嗖地拍出一掌,笑问:“这个本事怎么样?”
掌力还未到,允泽已听到凌厉的风声,知道这一招威力雄浑之极,无可与抗,纵身向后跃去,极其狼狈的避开了这招。
“来来来!”
允泽吃了个小亏,脸色一沉,从下人手中接过一根银光闪闪的禅杖,拉开架势,直舞得虎虎生风,煞是好看。
原来这根禅杖乃以纯钢所铸就,足有六十余斤,甚为沉重,但允泽是唐兀地区演福寺的第一高手,从小就苦练力量,练出惊人蛮力。他凭借过人的膂力,将这沉重非常的禅杖全力挥舞开来,自是非同小可。
允泽奋力握稳大棍,跃起丈余,自上而下,朝张锡风面门便打。
张锡风一时轻敌,用左腕去硬挡这根禅杖。
只听“噗”的一声,张锡风腕子被磕得一阵剧痛,连忙运气护住,心道:“这番僧倒也有两下子,千万别大意翻了船。”
当下他全力而为,将那威力惊人的碧波掌法一招招递出,掌影飘飘,攻势凌厉,十多招后,允泽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堪堪落在下风。
张锡风好胜心陡生,大喝一声:“撒手!”右手又是一招“惊涛骇浪”,雄浑绝伦的掌力呼啸而出,以雷霆万钧之势打在杖头上。
这一招当真是威力惊人,玄妙精微,允泽只觉一股滔天大力袭来,连人带棒被震退几步,禅杖几乎脱手,拼了老命勉强抓住。忽觉掌心炙热难当,竟如握着一根火棍,慌忙将禅杖丢在地下,细细查看双手,却无任何异常,地上的禅杖也没任何怪异之处,不由甚为讶异,心道:“这小子的武功透着邪门,倒真不好惹!”
那边独眼龙等一群武人也同风花雪月斗得甚紧,一干武人仗着人多,占了上风,将风花雪月逼到了囚车的四个边上。
独眼龙瞧着风雪那娇俏的面庞和鼻尖微微渗出的汗珠,不由得心摇神驰,淫心大起。他满以为自己立时就能生擒四女,届时必将得偿所愿,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
风儿见他笑得轻薄,将一张俏脸儿气得通红,娇叱一声:“贼渺子,看剑!”挺剑刺向独眼龙的胸膛。
独眼龙轻挥狼牙棒架住风儿的剑,嬉皮笑脸地说:“女孩子家总搞什么打打杀杀的,伤到脸蛋便不好看了!”说完,将那独眼眨了几下,又向风儿抛了个媚眼。
风儿简直气炸了肺,心中说不出的恶心。此时她恨不得立时就将独眼龙杀切,挥着长剑向他连连攻去,却被几个武人死死拦住,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独眼龙在一旁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乐得哈哈大笑,又待出口调戏。眼前白影一晃,忽觉双耳剧痛难当,下意识地伸手探去,触手处鲜血淋漓,那对耳环已不在自己耳上!
“你在找你的耳环吗?给你!”
惊怒交集中却见眼前立着一位高挑的白衣男子,正是张锡风,向他冷冷一笑,摊开双掌,但见掌心上放着一对耳环,上面还附着大块的血肉,鲜血淋漓。
原来,那边张锡风与允泽斗了一阵,深知手下女弟子武功不算太高,又众寡悬殊,生怕她们有个闪失,那可就追悔莫及了,便催动掌力,连连进攻,力求速胜,去帮她们。
允泽只觉对方掌力强劲无匹,自己仅凭单手绝对挡架不住,便将全部劲力灌注在两掌,双手齐出,来挡他这一掌。眼见三只手掌就要相交,却见张锡风做了个鬼脸,呵呵一笑:“你又上当了!”掌力陡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允泽万料不到对方竟有如此绝技,这一招便使老了,收势不住,“扑通”一下,向前扑倒,摔了个嘴啃泥。他红着脸,爬起身来,浑身酸麻,真是又羞又气,幸而此时他的武功已经颇高,若是差了半点,双掌必定脱臼。
张锡风胜了允泽,见风儿遇险,便飞身前去救援,跃到独眼龙身后,见他口出垢语,气不打一处来,双手齐出,突施偷袭,连皮带肉扯下那一对硕大的耳环。
风儿见独眼龙疼得龇牙咧嘴,很是得意,笑道:“现在你服了吧,我有少主疼惜,你怎是他的敌手!”
独眼龙先前挨过一记松果,已知是张锡风所发,现在双耳也被扯伤,疼痛难当。他领教了张锡风的手段,便上前扯着允泽的僧袍,悄声道:“二师叔,这家伙很是厉害,我看咱们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别惹他为好。”他被打掉几颗牙齿,口中漏着风。
允泽方才也败在张锡风之手,心想己方人虽多,但这小魔头武功实是深不可测,且阴险毒辣,自己万万不是敌手,只好点了点头。
于是允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上前行了个礼,向张锡风解释道:“这两人都是哈喇鲁大人要抓的要犯,与贫僧并没有多大关系。”
张锡风见他推卸责任,心中好笑,眉毛一竖,厉声喝道:“我不管他是哈喇鲁还是哈喇子,我只问你一句话,放不放人?”允泽听了他的喝问,气势一下就沮了。喏喏点着头,赔笑道:“是,是。马上便放,马上便放!”他使了个眼色,几个武人走上前来,要去打开囚车,放郭襄、郭破虏出来。
“且慢!”那色目万户哈喇鲁不干了,“在庙里,大师说了算,在这里本官说了算!”他官威甚大,自以为穿了身官袍就很了不起,别人都怕他。
哈喇鲁还以为张锡风只是个狂徒妄人,没什么了不起,便挥着手中皮鞭向他抽去,口中兀自骂道:“臭小子,作死吗!竟敢劫本大人的道!”
张锡风冷冷一笑,左掌伸出,中途化掌为拳,当面一锤照他鼻子砸去,“砰”的一声,面门上正着,直打得眼冒金星,鼻血直流,倒在地上。他不欲伤人性命,是以未用内力。
这些色目兵丁好生不知死活,见主将挨打,齐声呐喊,一拥而上,要来拿张锡风。
只见白影晃动,四柄青虹剑刷刷刷刷齐出,血光飞溅,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声。一阵暴打后,色目兵丁丢下十多具尸体,扶起主将哈喇鲁,狼狈逃窜。允泽为首的武人也随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