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楼小镇遇侠女

当日晚上,张锡风回到张顺家中,倒头便睡。次日一早,便带了四位女弟子,拜别竹园张和矮张,迤逦北行。

  光化孟楼,宋蒙边境小镇。

  由于地处僻壤,虽然此时从川西到两淮,数千里的宋蒙边境上狼烟四起,战火纷飞,但这里却获得了例外的繁荣安详。

  都说有两个孟楼,从战国时起,楚北和魏南便各建有一座孟楼,此时宋蒙两国南边对峙,孟楼再次被一分为二。

  宋朝的孟楼又叫辛兴街,蒙古的孟楼又叫两兴集,两个集镇街相接、地相连、屋相邻,人相亲,素有”一脚踏两省,鸡鸣闻两镇”之称。有道是“途通川陕达江汉,商贾云集货堆山。”

  张锡风等一路上看惯战火之烈和刀兵之惨,到了如此繁盛祥和的小镇,竟是有些不适应了。

  五人在镇上找了两间客房住下,刚放了行李,便到一个酒店去喝酒吃饭。

  几人捡了个齐楚阁儿坐下,少顷便有酒菜送上来。张锡风吃了二角酒,两片红云浮上脸颊,微有醉意。却见此刻风儿那双明亮美丽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不由醉得更厉害了。

雪儿见张锡风目不转睛的望着风儿,眼中充满了深情,便笑盈盈地着端起一杯酒,娇声道:“少主,别光顾着看风儿姐姐了,且再饮了此杯吧!”

张锡风接过酒杯,顺手在她白皙光滑的腕子上摸了一把,将酒端起来一饮而尽,搂着她的酥腰,呵呵呵的坏道:“雪儿敬的酒,便是毒药也好喝!“雪儿嗔道:“讨厌啦,少主!”

  几大美女在张锡风身旁撒着娇,张锡风正坠入云里雾里中,远远看见一位蓝衫中年男子背着柄长剑,缓缓踱上楼来,只见此人膀粗膀阔,甚是魁梧,两鬓花白,留着山羊胡子,满脸皱纹。

那男子瞧见了张锡风等人,眼中突然迸射出仇恨的火花,“刷”的一下拔出长剑,快步向张锡风扑来,挺剑便刺,口里还怒喝道:“狗淫贼,你毁了我女儿的清誉,竟还敢在这里大摇大摆的吃花酒!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张锡风与他素不相识,这一剑刺过来毫无预兆,只见剑光耀眼,张锡风猝不及防,差点被刺个正着。幸好他武艺高强,兼反应敏捷,总算躲过这寒光闪闪的剑锋,但衣襟已被划了道口子。

这一回真是险过剃头,只惊得张锡风脸色煞白,他快身闪到一边,叫道:“你,你待干什么?吃错药了吗!”

那女儿听到父亲堵住了淫贼,也蓬着一头乱发蹬蹬蹬地冲上楼来,眼露着凶光,小嘴微张,银牙紧咬,仿佛要将“罪大恶极”的张锡风生吞活嚼,方才解恨。

只见这少女双手向前轻轻探出,剧烈抖动,眼见便要扑上前来。

张锡风对这父女俩的异状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声问道:“喂,你,你们两个都疯了吗?!在这里莫名其妙的搞什么鬼!”

那青年女子听到张锡风的声音,微微一愣,突然停下脚步,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摇着头黯然对父亲道:“不是他,不是他!”又道:“爹爹,他们两个服饰虽然接近,但眉目口鼻完全不同,特别是眼睛,我永远忘不了恶贼那双奸邪的眼睛。”

  张锡风不知他们说的些什么,一时呆住了。这时他才有功夫去细细打量这女子。

  只见这女子虽蓬着乱发,但眉目如画,明眸皓齿,容颜娟好,长身玉立,穿着一袭红衣,显得风姿绰约。虽颇不及花儿月儿,更远不如风儿雪儿,但也是八十多分的大美女一枚。

  张锡风瞧着红衣美人这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生了怜香惜玉之意,便走上前去,柔声问道:“这位姑娘,不知你遭遇什么变故,可否告知在下一二?咱们也可帮帮你。”

“臭流氓!”那女子脆生生地甩给他一个老大的耳括子,直打得他眼冒金花,直淌眼泪,脸上火辣辣的,甚是疼痛。

风儿雪儿见无故少主挨打,双剑齐出,将剑刃架在那少女的颈项上。风儿怒喝一声:“你干嘛出手打我少主!”挥手也打了那少女一记耳光,又待再打。

  “风儿停手!”张锡风喝住了风儿。此时他已经猜到了个究竟。

  张锡风柔声道:“这位姑娘,我隐约猜想,是有坏人玷污了你冰清玉洁的身子,但这事与我并没有关系啊!”又道:“冤有头债有主,请不要搞错对象,不分青红皂白的杀错好人!”

  那女子低下头,低声道:“可是,可是,你们穿着同样的衣服。”她早就知道是自己错了,可不愿轻易认错。

  雪儿望着张锡风妩媚地一笑,心道:“又是一笔风流账。”

  却听张锡风道:“难道和坏人穿着一样的衣服就要当替死鬼?妹子,给我几天时间,待我抓到元凶巨恶,由你来发落如何?”

  那红衣女子茫然道:“虽不是你,但你俩无论服饰还是行事方式都是如出一辙,别无二致。都是一样的混账东西!”她指了指风花雪月四女,说道:“你们身边都已经有这么多美女了,却还让她们去抓良家女子供你糟.蹋。真是恬不知耻!”张锡风辩白道:“呸呸呸!谁抓良.家女子了!我开开心心的跟自己家的几个好妹子一起喝酒,这也碍着你了?”

  红衣女子怒道:“你这番做派,我看着辣眼睛!”

  张锡风争辩道:“我和她们几个,男未娶,女未嫁,大家情投意合的谈恋爱,最多只不过摸摸腕子,搂搂腰之类,大家乐呵乐呵的,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招谁惹谁了!”

  又道:“你骂我可以,请不要辱没这四位好姑娘。好不好!”

  那女子这才想起,这一男四女似乎真的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总不至于让人家连心爱之人的腰都搂不得吧!

  红衣女子见张锡风还算讲道理,怒气稍消,不禁端详起他身边的四女来,但见四女皆是世间绝色,都胜过自己。其中两女更是风姿绰约,身材亦是好极,美得让女人嫉妒。想来他身边拥有如此美女,倒真不至于在外面偷香窃玉。

  这只是她女儿家的一厢情愿罢了,家中有珍宝却饥不择食的男子世间多的是。然张锡风是至情之人,爱极身边四女,把全部精力都花在她们身上,倒真是对其他美女没有任何兴趣。

  红衣女子叹了口气,低声道:“看在这四个美丽姑娘的面上,我且相信你一回。”

  张锡风突然想起先前二哥矮张贵讲过:光化孟楼一带出了个大淫.贼,一连害了好几名姑娘,莫非这次又被错认了?他轻拍了下桌子,叫道:“原来如此,肯定又是这家伙,我又背黑锅了!”于是张锡风开口讲了张贵所说之事,时间和地点都恰好对得上,他系被认错了无疑。

  黄衫男子见自己认错人,有些赧颜,牵着女儿,扭头便走。事情虽然澄清了,但他仍然鄙视张锡风的为人,竟不向他道歉,连头也不回一个,就这么扬长而去。一大群人却围着张锡风指指点点,都在议论纷纷,隐约是在指摘他带着妹子喝花酒,风流成性。

  张锡风心里实在是委屈之极,他虽然喜欢美女,但跟淫.贼这两个字实是粘不上边的,特别是与四美为伴,身旁有了风儿和雪儿这样的绝世美人后,更是将她们视若至宝,宠她们都宠不过来,哪有余力去搞别人。

  张锡风脸上印着五根指印,热辣辣的发着烧。抬眼却见那红衣女子站得远远的,回头向自己望了几眼,脸上似有歉疚之意。

此时张锡风再也无心饮酒吃菜了,一门心思的想:现在这身打扮已经臭大街了,再穿下去实在无地自容,继续下去未免后患无穷,搞不好还会出旁的事。

他快步跑回客房,换上了一身青色长袍,又戴上一方逍遥巾,显得丰姿隽爽,俨然一位饱学儒生。

风花雪月也各自换了衣衫,风儿雪儿两个仍穿白色,却不再穿宽大长袍,改走紧身路线;花儿和月儿则穿上淡黄色衣裤。

四女换上紧身衣裤后,更显得身材窈窕,风姿绰约,其中雪儿风儿尤为性感惹火,艳丽无匹。

  张锡风见到风花雪月这美丽的样子,发自肺腑的赞道:“我过去真是傻,原来你们穿这身衣服更美,以后又何必再穿那套被淫.贼荡。妇们搞臭了的脏东西呢。”

  他又说道:“那淫.贼作恶多端,害得我好苦,实在可恨,若是被我撞上,一定饶不了他!”

  风儿睁大眼睛问道:“少主,您真的要去抓那个淫贼吗?”

  张锡风爱极了风儿,见她这般美态,不由魂摇魄荡,心想:“咱家风儿真是明眸善睐啊!”脸颊微红,笑道:“被咱们撞到自然顺便要管,如果没碰到又与我何干!反正我自己和你们四个都是平平安安的,快活得很,哪里管得了旁人的死活。”

  雪儿撇撇嘴不说话,风儿却叹道:“哥哥啊,咱们还是要管一管吧,岂不闻:‘君子一诺值千金!’”再说,那位姑娘真的很可怜,直到现在我心里都挺不好受呢!”

张锡风被风儿说了一句,讪讪而笑:“风儿,你心真好,我真是捡到无价之宝了。”

他伸手去握风儿那温润如玉的柔夷,说道:“既然风儿发了话,咱自然不能不管啊!再说,你们这般美貌,若是被那淫贼瞧见了,不害相思病才怪。我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补充道:“万一那家伙见色起意,打起坏主意来,要将你们从我身边抢走,那我可乖乖不得了。”

  雪儿娇嗔一声:“呸呸呸,我的少主啊,您怎么老没个正经啊!”

 “谁叫咱家的风花雪月生得如此美貌动人呢!” 张锡风继续开起玩笑来,“咱当然看紧点。所谓的无价之宝嘛,总是怕恶人惦记的。”

风花雪月笑着不依,嘻嘻哈哈地过来和他嬉笑打闹。

  五个人疯闹着离了大宋孟楼,进入蒙古孟楼两兴集。但见边界一座牌坊中有两块石碑赫然对峙,分别写着“中州贤林”和“惟楚有才”四个苍劲大字。

  这蒙古孟楼两兴集自然又是一种风情。

此时蒙古帝国横跨欧亚,疆域辽阔。蒙古统治者虽然不通儒学,却轻关易道,通商宽农,庞大的帝国境内商贾畅通无阻,东西方交流极为频繁。这两兴集虽然地处边陲,却是蒙古帝国与宋朝贸易的重要口岸,物资极其丰富,街市上除了中土出产的商品外,还供应着颇多来自欧亚极边远地方的皮货、牛羊肉及各种调味品等,就连神圣罗马德意志、威尼斯、热那亚的商品,甚或楚科奇地区的北海渔获亦能找到。

  突然,张锡风在一个摊铺前停下了脚步。原来摊上摆放着几个大水坛子,打开坛盖向坛内看去,只见清澈的水里充盈着二氧化碳,翻滚出一个个细小的气泡来。原来坛中盛装的是来自金帐汗国这遥远异域的含苏打天然泉水,即所谓“沸腾之水”,当下大喜,立即买了。才五十多升的水就花了他二十两银子。张锡风出手阔绰,每到一处,都毫不客气的潜入官府库房去直接拿银子,算起来他所有的消费都是宋朝和蒙古两国的官家在买单。

  雪儿好奇地问道:“少主,这泉水哪里都有,干嘛要花这么多银子去买?”张锡风爱惜的看着她娇美的脸蛋,神秘一笑,说道:“山人自有道理。”

  几个人到客店中,要了些酒菜,叫小二直接送到客房。张锡风在方桌前坐定,取出泉水,往一个小罐里倒入两升,又添加了蜂蜜白糖等物,洗净了手,将两指插入罐中,潜运起寒冰指法来,罐中泉水顿时腾腾腾冒起了寒气,此时已经足够冰了。

  张锡风拿起水罐,将五只瓷碗里都盛满泉水,望着不断从碗底涌上的小气泡,笑道:“今日咱们就以这个东西来代酒。”

  风花雪月四女端起庄主亲自替她们斟的泉水,浅呷了几口,均觉清新冰爽,甘甜如蜜,一股气劲猛钻入鼻腔,直抵脑中,真个是畅快至极,喝完后整个心底都透出说不出的舒服,是从未品尝过的极品饮料。

  风儿赞道:“好哥哥,你做的这饮料果然很好喝!”雪儿也赞道:“少主广闻博见,弟子拜服之至。”花儿月儿则躬身道:“谢庄主赠饮。”

张锡风享受着女弟子的夸奖,笑道:“这东西喝一点就行,喝多了便会长肉发福的。”说罢,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肚皮,打出几声响嗝来。

  张锡风适才听风儿叫了自己一声”好哥哥”,很是受用。他握住风儿白皙颀长的双手,小指头轻勾着五根削葱根,傻傻叫了声:“风儿!”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风儿抿嘴一笑,眉目生动地对他说:“少主,风儿以后便管您叫‘好哥哥’,成吗?”说完,又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张锡风见她如此俏皮神情,又惊又喜,忙道:“行,一千个行,一万个行!”

此时他只觉得风儿白嫩的前额上那颗细小的美人痣实在是太诱人了。

他心猿意马,终于忍不住了,于是拥抱着风儿,在她粉嫩的香腮上亲了一口。

  他向来最爱风儿,心中早已将她当作妻子的不二人选。平日里风儿管他叫”少主”“庄主”,反倒让他寥无兴味。

  雪儿、花儿、月儿一齐向风儿拜倒,咯咯地笑道:“姐姐,且受妹妹们一拜!”

  风儿连忙将她们扶起来,呵呵笑道:“姐妹们,快快起来,可别拿这个来取笑风儿了。”

  她们四人同生共死,感情甚笃,相互之间经常开玩笑,均不以为意。

五个人一边喝着冰镇汽水,一边吃着酒菜,打着嗝,开心聊着天。张锡风左拥右抱,优哉游哉,直将所有的烦恼都一股脑儿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