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口上练水兵

张锡风嘱咐风花雪月四女收拾行李,自己便跟着竹园张和矮张出了村。

几个人沿着茂密的竹林走了一阵,又拐过几道弯,便来到一处蜿蜒的河湾旁。

只见宽阔的南河河道中遍布着轻舟,很多人早已下到水中,水中的人头若隐若现,小舟上也站满了人,拿着兵器在那里翻腾挥舞,不断有人从舟上跳入水中,又从水中爬到舟上,显然是民兵将士在这里进行着艰苦的训练。

见到竹园张和矮张的到来,正在操练的民兵们都变得更加兴奋,大声的鼓噪,欢呼雀跃着。

河中有人大声发问:“竹园张头领,您什么时候带着俺们去打骚鞑子啊!这兄弟们可都憋着劲呢。”

张顺面露笑容,大声回道:“总会有你小子打骚鞑子的时候,现在各位要做的是艰苦训练!今日多流点汗,将来打起仗来才能少流一些血。”

又有人大笑道:“弟兄们,不如咱先露几手给两位张头领看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家训练了这么久,是骡子是马,也该牵出来遛遛了。”

“好呀!好呀!”

“头领,你就发命令吧!”

一片热烈的响应声,压过了哗哗的流水声,在初秋的半空中激荡飞扬。

竹园张见到热火朝天的场面,一时也来了兴致,脱去长袍,露出雪练般的肌肤,只穿一条短裤,跃入河中,他水性极高,用脚踩着水,把上半身直立着,将两块鼓鼓的的胸肌露在水面上。

“好水性!”民军将士纷纷鼓掌叫好。

张锡风也暗暗赞道:“张顺哥哥水性真好,不愧为水浒中“浪里白跳”的人物原型。”

只见竹园张高举起双手,在水中喊道:“诸位兄弟,我这位新近结拜的小兄弟想看一看你们的真才实学,你们既然都想展示一下本事,那咱们便好好演练演练新的战法,让他也开开眼界,如何啊!”

“弟兄们,好不好?”张贵在岸上叫道。

“好!”回应的声音地动山摇,水性好的人肺活量极大,声音洪亮。洪亮的叫声通过水波的传输更显得气势恢宏。

“既如此,咱们便开始吧!”竹园张发出了号令,“第一队入水!”

一声令下,只见数百民军将士手中拿着兵器,动作同步的从不同船上起跳,顿时响起一片“嘭嘭”的声响。

壮士们强健的臂膀用力向上挥出,又击打在水面上。伴着水花的飞溅,另一只胳膊也跟着用力挥出,健硕的身躯奋勇向前,河中顿时响起一片雄壮而激烈的击水声。数百条古铜色的水线在水面上划过,快捷无伦,有如数百支利箭,嗖嗖嗖地射将出去,只一眨眼工夫,就波翻浪涌,游到了南河的中央。。

竹园张又是一声令下:“水中搏杀!”但见这数百人刷刷刷刷,全部拔出了兵器,立在水中,或举长枪虚刺,或挥短刀空砍,在那里演练拼杀技击。

一时间河道里人声鼎沸,喊杀之声响彻了半边天。

竹园张又发出了新的号令:“第二队入水!”一排人影应声入水。

这一次,张锡风在几声“扑通“之后却并没有听到任何水响,他只觉得有一道黑线在眼前闪了一下,接着,一整艘船上那二十来个人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消失了,水面什么都看不见,惟有几道波纹叠印着,相互拥挤地向四周荡漾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四周安静极了,没有了人的声音,只有微风声和极轻的水流声。平镜般的南河水,悄无声息,缓缓的向东南方向淌去。

张锡风觉得匪夷所思。便问在旁边作陪的张贵:“二哥,这是怎么回事,这人都到哪里去了?”

张贵笑道:“三弟,现在他们都在咱们的下面呢!”他指了指南河的水面,说道:“这是民军中最精锐的潜水部队。在水里打仗,可不同于岸上,不在于跟骚鞑子一个对一个的对杀,而在于去破坏敌人的船。对杀杀一个只一个。而只要弄沉一艘船,便可以让一大窝骚鞑子去喂王八。”

“哈哈哈……”张锡风被张贵这几句话逗得开怀大笑,“那两位哥哥又有什么办法去弄沉蒙古军的船呢?”

竹园张笑道:“在船底打洞啊!咱派人从水中潜过去,钻在水底下,给骚鞑子的船上戳几个直贼娘的大窟窿,还怕他的船不沉?”

“哈哈哈哈,”张锡风抚掌赞道,“好,好办法!不过,蒙古人也善于用兵,必定是戒备森严,要在他们的船底下捅窟窿,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矮张贵说:“三弟所言极是。所以做哥哥的才专门训练出这支潜水部队,并日夜训练,让咱们的民军勇士一个个都将水下功夫演练得娴熟,不只潜得深,还潜得久,战时才能执行任务。经过训练,这些潜水队里的人,一般都能在水底呆一顿饭的功夫。有几个功夫深的,可以在水底呆一个多时辰。”

“一个时辰?!”张锡风吃了一惊,吐了吐舌头,问道:“那就是说,他们还能继续潜很久啰?”张贵笑道:“正是!弟弟不信,可以计计时。”

“二哥说的话,小弟怎敢不信!”张锡风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却不肯信:“继续吹牛B吧!谁信谁是傻蛋!”

张锡风蹲在岸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风平浪静的河面,心里默默计起数来。一直到数到五百多下了,水面仍然只有向东南流淌的波纹和依稀冒出的气泡。他嗓子都冒烟了,却没见有任何的动静。

他不由犯起嘀咕来:“纵使是武林高手,在水中闭气闭久了也会受不了,难道这些民军为了逞强斗胜,竟一个个把自己憋死了不成?”

此刻,张锡风是多么希望那些潜水人员们立时便从深水处一个个冒出来。他实是不敢相信人的潜水能力竟会有如此之强。当然,他也确实数得无聊,数得连自己都觉得太傻冒。

待张锡风数到八百多的时候,水面开始旋出一个又一个的波涌,如同开出一大朵一大朵的白莲花。终于,一个个黑色的头颅接二连三的露出了水面。

“终于出来了!”张锡风长长出了一口气,赞道:“好功夫,好水性!好!有本事!”他不只是使劲的鼓掌,还兴奋地叫了起来。

张贵笑道:“本来这些壮士还能再多潜一会儿的,大哥见贤弟等得有些不耐烦,便叫他们提前出来了。”

张锡风尬笑道:“怎么会呢,小弟耐烦的,耐烦的。”他硬生生的将“才怪”这最后两个字吞在了肚子里。

张贵笑道:“哦,看来是当哥哥的误会了。”

这时张顺已经上了岸,微笑着向民军勇士挥手,勉励道:“大伙今日辛苦了!感谢各位壮士对朝廷的一片忠心。有你们这种苦练精神,有你们这群热血好汉子,不愁打不垮鞑子,更不愁保不住咱们的家园。”

“鞑子兵杀了我父兄,我要报仇!”

“鞑子兵杀了我全家!”

“鞑子兵杀了我妻子儿女!”

“报仇!”

“报仇!”

蒙古军暴虐残忍,这些民军将士的家中都受过骚扰和侵害,个个身负着国恨家仇,听到竹园张刚才的话,一个个都挥舞着拳头,慷慨激昂地高喊:

“打垮骚鞑子!打垮骚鞑子!”

“竹园张、矮张!”

张顺挥了挥手,斩钉截铁的道:“继续训练!”

数百民军齐声叫得声好,又争先恐后地跃入了水中,在滔滔南河水中搏浪击沙。

夜沉如洗,南河之上,民军健儿竞风流,个个立誓要报效国家,保卫家园。

张锡风望着这群精壮的勇士,发自内心地赞道:“真是群顶天立地的好儿郎,我便万万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