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时空之门

长久以来,许许多多的人都为宋末射雕英雄传时代的时间错乱问题争论不休。

一个大家非常熟悉的例子是这样的:

公元1205年丘处机路过牛家村,同年,大侠郭靖出生。

郭靖十八岁时,铁木真消灭王罕和札木合,统一蒙古高原,被推举为“成吉思汗”。但根据部分史书的记载,这些事件都发生于1206年,那时郭靖本该只有一岁。

郭靖二十岁时,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病逝,但史学家信誓旦旦的将编年定在1227年。

长达几十年中,人和人的时间概念竟然完全不同,时间和空间发生了错乱。

有识之士发现了这一现象,将其命名为“丘处机路过牛家村假说”。但长期以来,没有人能证明这个假说,文献典籍渐渐湮没于故纸堆中,无人问津。

由于小说的热销和电视剧集的热播,后人开始重视起这个问题,并进行了广泛而热烈的探讨:有人认为是金庸瞎写;有人认为这是丘处机去牛家村后发生的蝴蝶效应;有人认为讨论这个完全是闲得蛋痛。

随着武侠小说的没落,探讨这个问题的人渐渐少了。

可是,随着天朝太空探索计划的稳步推进,深空探测器发回的照片令半个科学界和文学界震惊!

时间和空间,永恒的迷!

对此,谢柏发教授——华中大学一位潜心研究了金庸小说三十多年的硕导,最近脑洞大开,提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假说:一千年前,某次发生在宇宙空间里的强烈大爆炸释放出的能量扭曲了地球上某一地区的时空,产生了类似虫洞的时空之门。随着时间的推移,能量逐渐消耗,时空的异动也越来越微不足道,不为人所知。

谢教授四十八岁,由于思维太活跃,头发跟不上大脑的节奏,早早的退役了。

此刻,他正在查看自己微博下的留言,看着看着,光秃秃的脑门上渗出了涔涔的冷汗——每条微博的下面都满是调侃挖苦他的信息。他看得郁闷不已,大有满腹经纶志,不为人所知的惆怅。

谢柏发正生着闷气,旁边的座机却突然响了。他很不耐烦的抄起了电话,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让他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是有关部门请他去开会。

…………

无名天文台,会议室。

一张长条形会议桌旁坐满了各级领导,依稀有几个小卒子散落在几个角落里。

“可以开始了吗?”一个二把手模样的问坐在最中间的一把手。一把手点了点头,一锤定了音:“开始吧!”

随着灯光的熄灭,会议室暗了下来,一道投影打在前方,幕布上顿时出现了蟹状星云的最新照片,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领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总工清了清嗓子,开了腔:“大家知道,不久前咱们的谢柏发教授提出了一个假说,认为几千年前的星际爆炸产生了时空之门。最近,NASA的太空探测器拍到了蟹状星云的最新照片,经过与几年的照片对比,他们发现,蟹状星云的宇宙加速粒子正在大幅度增加。”

“这说明什么呢?”一把手问道。

“这间接证明了柏发同志的假说,即时空之门是真实存在的!”

现场适时响起了啪啪啪的掌声。

“柏发同志的假说得到证实,是祖国的光荣,人民的光荣,也是柏发同志个人的光荣。现在,柏发同志也来到了我们中间,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他表示感谢!”一把手总结道。

要说还是一把手水平高,提纲挈领,高屋建瓴。话音刚落,会场便响起了最热烈的掌声。

谢柏发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狂喜,他站起身来,向大家鞠躬致意。

“谢柏发同志即将代表咱们中国的科研机构,远赴重洋去和NASA进行这方面的学术交流,让我们再次用掌声来欢送他!”一把手的这番话讲完,现场又一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谢柏发虽然是工科大学的教授,但却是文科出生,研究金庸古龙和吃喝玩乐倒还在行,对星际科技之类的东西则一窍不通。

他感到自己恐怕难负重任,想站起来对这一交流活动提出异议,但领导的语气是不容反对的。“柏发同志,去纽约的航班已经安排好了,几天后咱们就一起出发!”

堂堂文科教授就这样被卷入历史的进程中。

……

美国纽约,奥林——多尔芬旅馆,一个东方男青年拎着重重的行李,从旋转门中走了进来。

他用护照在前台做了登记。

姓名:张锡风

国籍:中国

年龄:25岁

性别:男

旅馆人员敲了几下键盘,查询了客房信息后,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们酒店的房间已经满了。”

“难道就连一个空着的房间也没有吗?”张锡风急切的问道,“我已经找了好几家旅店了,我在手机系统上查到你们酒店是有空余房间的。”他用恳求的目光望着服务台后面的工作人员,一个身穿漂亮黑色套装的白种女人。

白种女人很年轻,很漂亮,她向张锡风抛了个媚眼,俯下身子在电脑键盘上又按了一通。香水散发出的幽幽花香让人感到这就是纽约。

“真大啊!”张锡风看得呆了。

“很抱歉,虽然确实有一套房间,但这房间并不对外营业。”白种女人不无抱歉的说道。

“嘿嘿嘿,我记得根据你们纽约州的法律——且不说贵国联邦政府的两部公民权法——如果某个房间没有人住而我要求入住的话,您不得拒绝我。现在那套房间没人住,那套房间一直空着。而我,一个中国公民,却要被你们拒之门外,因此露宿街头!”张锡风气坏了,冲着这位金发美女嚷了起来。

“这是我们酒店的规定。”金发女郎抱歉地说。

“我依照的是贵国的法律,只要事先没人住在里面而我想住的话,这房间就得让我住。谢谢!”

“那么,好吧!跟我来!”

金发女郎站起身来,领着他穿过大厅,经过长廊,来到电梯旁。

电梯来了,金发女郎带着他走进电梯,在电梯里,张锡风的目光被三排整齐的按钮吸引住了。数字都按顺序排列,但没有13楼,标有12的按钮上面紧贴着的就是14号按钮。

叮铃一声,电梯停了下来,张锡风拎着重重的行李,跟在金发女郎的后面,出了电梯。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旅馆走廊,上面铺着红色和金色相间的地毯,两边墙上的电灯发着昏暗的光,看上去就像19世纪的煤气灯。

金发女郎走在前面,扭动着腰肢,硕大的屁股一晃一晃,引得张锡风心跳加速,血脉偾张。

“我们到了。”金发女郎停下脚步,“您的房间就在前面,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底就到了。请原谅我不陪您过去了——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再靠近它一步。”

“好吧!”张锡风望着那汹涌的波涛,淡淡地回道。

“先生,这是您房间的钥匙!”金发女郎冲他一笑,将一把黄铜色的钥匙递在他手里。

“啊,你们这里居然还在用钥匙,难道就没有门卡之类的吗?”

“您的房间是我们旅馆中唯一一间仍用钥匙的客房。他不需要安装磁卡锁,因为里面从没有人住;1978年之后,这房间只住过一次人——一位名叫迈克的惊险小说作者,后来他放火烧了自己。”

张锡风把玩着这把布满铜锈的钥匙,黄铜看上去很旧,有很多划痕,失去了光泽,上面有凸起的数字1408。

“先生,要不要我给您讲一讲这1408凶宅的故事?”

“不不不,我是个无神论者,如果有这闲功夫,倒想请你喝杯咖啡,聊聊其他的。”

“好吧,如果明天你活着出来,我就跟你约会。”女郎挑逗的看着张锡风。

“一言为定!”张锡风笑了。

金发女郎也笑了,揽着张锡风的脖子,热辣辣地亲了他一口,“祝你好运!”

她走进电梯,下楼去了。

“这洋婆子倒挺开放的,就是不知道身上有没有病。”张锡风一边拎着行李走,一边这样想。

行李非常沉重,里面除了日常用品和换洗的衣物外,还装着一个便携式太阳能发电机和水力发电机,这都是他在美国众筹买的,一共花了3000美元。

走到走廊的尽头,1408房间已到,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了。

他用钥匙打开门,一屁股睡倒在床上——他太累了。

谢柏发教授陪着一把手来美国开会,只是照本宣科的念几篇秘书写好的稿子,便高级宾馆住着,好酒好菜吃着,享受着记者咔嚓咔嚓拍照,别提多风光了。他张锡风呢?作为谢教授的助手兼搬运,却只能自己找落脚的地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很快,他便进入了沉睡。

冥冥中,似乎有人在叫他。他随口应了一声,猛然惊醒:这里还有谁会中文?!

周围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

他双目半闭,又清晰的听到跌足狂奔声和哭泣声。他吓坏了,披着被子,坐在床上。

“少主哥哥,您就这么绝情,要烧死风儿吗?”一个清晰的中华女声传到他耳中,声音柔软的,顺顺的,很是好听。

“妈呀,有鬼!”他吓了一大跳,爬起身来,飞一般朝门口冲去。

大门锁得紧紧的,门把手怎么扭也扭不动。

这时,奇怪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只听见几个娇媚的女声带着哭腔,悲戚地叫道:“着火了,救命啊!”旁边依稀便是噼里啪啦的着火燃烧之声。

“哇呀!”他急中生智,抄起一本摆在床头的圣经,向声响处砸去,一切如故;又找了本另外的一本经,还是那样;他跪倒在地,念起佛来,依旧没用。

只听见求救声越来越急促,哭泣声越来越悲痛,他没辙了。只好使出终极杀招:二十四字真言。

二十四字真言的第一个字还没有说完,磅礴的宇宙力量便呼啸而至,横扫了一切敢于作怪的牛鬼蛇神,墙壁上突然展开了一幅巨大的画卷。

这是中国宁波附近的海域,一艘木船熊熊燃烧。船舱中,烟雾弥漫、火光冲天。几名白衣蒙面女子捂着口鼻,奔走呼救。舱门紧锁,几双美丽的眼睛露出恐惧绝望之色……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我们信仰的乃是宇宙真理。

巨大的能量作用下,时空大门已经打开,他扒开墙壁,向着火船,纵身跃去……

第二天早上,1408房间的大门开得大大的,所有的异相均已消失殆尽,张锡风却不知去了哪里。

警方包围了奥林——多尔芬旅馆,调看了所有楼梯和电梯的监控,却找不到关于张锡风的任何线索。

隔壁房间也住着一对中国夫妇,警方询问他们时,他们说没有听到隔壁房间的任何动静,因为他们看了一夜的《射雕英雄传》电视剧。

一位随访的中国公民离奇失踪,这真是一桩大丑闻!回国后不久,一把手严重违纪的事东窗事发,接受组织调查。调查中发现,这个所谓的NASA只是美国混吃混喝骗经费的山寨单位,这样的部门,美国多的是。不像中国的单位,每一分钱都恨不得撕成两半花,为人民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