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祸得福

皇后眼尖,第一个见着赵青月醒来,她自是感谢赵青月救了皇上,遂坐于榻边,轻咳了一声,示意宁氏与赵怜静噤声,又对着赵青月道:“太平郡主可觉得还有何不适?”

赵青月不解,“娘娘……”嗓子却是嘶哑的发不出声来。

皇后命身边的宫女为赵青月倒了杯水,又扶起赵青月,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喝了些水,这才道:“以后叫我母后吧,皇上方才已认了你做义女,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大齐尊贵无比的太平郡主,不想赵府不仅仅是男丁们英勇卫国,就是巾帼亦是不让须眉啊,救驾这一事上,还真比外家那些男人们不知强了多少倍。”

赵青月这才想起,自己原是被赵怜静欲推出害死,不想却因祸得福救了皇上,并且自己没有死掉,这么平白的捡了一个大郡主。

再抬头看赵怜静,绝色的容颜因气愤而微微涨红,见着赵青月白白捡了这么一个便宜,面上登时挂不住了,她见着赵青月盯着自己,赵青月的目光中竟散发出一丝恨意,心中不免瑟缩,又张了张嘴,只道:“三妹无事便好。”

皇后皱了皱眉,她人已近四十,本就不喜欢年轻貌美的丫头,偏偏皇上又多看了几眼赵怜静,她自是不喜欢赵怜静的。遂低头轻喝了一句:“赵小姐注意些子说话,现如今青月是本宫的女儿,已然是太平郡主,乃一品位份,在这皇宫大院中,赵小姐自是要称一声主子的,想来赵府礼数肯定教的很好,赵小姐是不会忘了的。”

赵怜静面上红的欲滴出血来,她心中暗暗痛恨自己,那一下为什么不用力一些,直接让刺客刺穿她的胸膛,让这个该死的庶女死了多好。

赵青月咳了几声,面上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如纸,她道:“母后莫怪罪大姐,大姐自幼与青月一同长大,感情自是甚好的,她是青月长姐,青月自是尊她的。”

皇后点了点头,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喜欢赵青月这个丫头,而特别讨厌赵怜静这个丫头呢。

皇后又道是什么喜欢赵青月云云,拉扯着赵青月半养伤半观赏的在皇宫住了足足两日,这才送其回赵府。

入皇宫时,赵青月跟着老夫人一起挤着一顶小轿子,出皇宫时,却是一个人乘坐着一顶六人所抬的郡主软轿。

方才还是好好的天气,陡然乌云密布。三月里的天,怕是也要来一场暴风雨。这天,还真是有异象。

赵青月归来的时候正是早上,宁氏拉了赵怜静去赵府门口迎接,赵怜静却是怎么也不肯,在家中老夫人是这样,在皇宫中皇后亦是这样,明明自己才是家中嫡女,明明自己不知比她赵青月好看了多少倍,但为何所有人都喜欢她赵青月而忽略了自己。

宁氏见劝说不行,赵怜静怎么也不肯去门口迎接,宁氏啪的给了赵怜静一巴掌:“ 你整理日就知道嫉妒,嫉妒,这一点她赵青月比你好上一千倍,你要害人家没害成,却偏偏让人家做上了郡主,你现在有什么理由不去迎接?你只是个无品无级的官家小姐,她现在却是一品郡主,就是老夫人见了她,都得点个头示好,你有什么资本在这边和我闹?”

赵怜静似不相信一般,摸着自己被打的脸,泪眼汪汪的看着宁氏,道:“母亲,您怎么可以打我,我是您亲生的,我才是赵府的嫡女,她赵青月凭什么骑在我头上?”

宁氏点头,“你是嫡女不假,可你不够聪明,你只当着老夫人喜爱赵青月,你可有想过,老夫人从前向来讨厌这个孩子,却因着那下午之后,突然像是转了性子,而后你父亲与大哥匆匆回来,你可知这又是为何?那天晚上你没瞧的清,我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你大哥明明将赵青月送至刺客的剑前了,那刺客却急急地避开了剑,像是怕伤了赵青月,你还自作聪明的去害赵青月,你又可知道这是否是赵青月本就设好了要让自己立下功劳的?”

赵怜静一听此话,瞬间愣住了,她竟没有想的这么多,平日里母亲从来不说什么,性子亦是随和的紧,却原来母亲把一切都瞧得明明白白,这赵府里,想来母亲才是最聪慧之人。

宁氏又抚上赵怜静的脸颊,缓缓地为她揉着方才被自己打过的地方,“好孩子,母亲知道委屈你了,你且打扮的美美的,要外人知道,我们赵府不仅仅是有个太平郡主,还有一个美貌胜天下的嫡女赵怜静。”

赵怜静点点头,又招来身边的丫头夏蕊为自己重新梳了梳妆,宁氏叹了口气,自己的女儿,怎么就没自己一半聪明呢。

她迈步离开,在离开之际,一句话从她的口中飘来,仿佛遥远如天际,“怜静,你永远是天下人眼中最好的女子,你且做好自己的赵府大小姐即可,至于赵青月,母亲自会想办法帮你除了去。”

孟氏今日打扮的倒是妥当,穿上了许久未穿的宝蓝色长裙,头发挽起,斜插一只流朱,面上又涂了些许腮红,薄薄的遮住了这些年来积累的皱纹,远远看去,竟是比当年刚进府时还要美艳三份。

赵青月的轿子刚到赵府门前停下,孟氏便扑上前来跪下。

“三小姐今日有出息,妾身真是欢喜。”说罢喜极而泣。

赵青月知她向来不怎么喜欢自己,如今见其有三分真意,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心下软了三分,只道:“娘亲快起。”

又扶住孟氏,一起向宁氏走去。

宁氏身后跟着三姨娘与四姨娘,也都是佯装抹了抹泪,宁氏道:“郡主如今平安归来,赵府也算是扬眉了。”

赵青月点点头,又问着宁氏:“母亲,只不知父亲与大哥可是在祖母那?”

宁氏点点头:“你父亲与祖母都在等着你呢。”

赵青月提了提裙角,带着身后皇后娘娘赏赐的一帮宫女,缓步走向老夫人的院子里。

老夫人正端坐于院子里,浅浅的饮着茶,赵凛坐于一边,赵恒玉坐于下方,见着赵青月缓缓而来,互相客套了一番,老夫人便道,“老身与孙女唠唠闲,几位姑姑……”

赵青月身边的宫女与丫头便一致走了下去,老夫人抿了一口茶,对着赵凛道,“你的女儿,已然在这了,你怎么却不说一句话了呢。”

赵凛轻咳一声,道:“青月,珍宝坊之事,你是从何得知?”

赵青月笑笑:“父亲说笑了,珍宝坊此等秘密之事,女儿哪里敢去打听,想来世上知道的人也是不多的,女儿也是从偶然得知。”

赵凛心中暗道这丫头越来越精了,说了几句话,却又把话给绕回去了,说了等于没说,什么叫偶然得知,这不等于没说么。

赵恒玉急,道:“赵青月,这乃是赵家的根本,你莫以此来……”

赵青月一口打断他的话:“以此来什么?如大哥一般来害了青月的性命么?”

赵恒玉脸色瞬间通红,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猛地向地下一敲,“恒玉,怎么回事?”

赵恒玉嗫嚅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赵青月掩嘴笑了笑,“祖母莫动怒,只是那一日刺客事件中,大哥想把青月推出去呢。”

“胡闹!恒玉,祖母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乱……”老夫人还待说下去,却见着赵凛对她摇了摇头,赶紧又道:“你们乃是亲兄妹,这事青月知道,便也知道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老身与你父亲商议过,珍宝坊本就是为了孝敬皇帝所用,今日下午,你父亲便去进宫将其献给皇帝,青月,你以为如何?”

赵青月一怔,这是要釜底抽薪么,赵家的人,是够狠啊,只因自己捏了他们的一条罪证,便这么快的急着毁去么。

赵恒玉面上露出得意之色,“三妹,没有了珍宝坊,以后你在赵府,还是小心些,莫再与人争吵了,想来再有下次,祖母也不会再包容于你了。”

赵青月摇摇扇子,这天气雷雨就快要下了,怎么还是这么的热。

赵凛看向赵青月,也道:“青月,你本是我的小女儿,为父也不为难你,从今日起,你便在院子中好好看看女戒吧。”

三人逼得赵青月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大家皆以为,赵青月是输定了。

就在这时,却见赵青月轻轻抬起头,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意,她道:“父亲,你问青月以为如何,青月以为,还是不要敬献出去的好。”

赵凛抬起眸子,对上赵青月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为何?”

赵青月巧笑:“父亲让大哥与二皇子辛苦了这么些年,一旦将珍宝坊献给陛下,二皇子则如何?”

“你!”赵凛怒极,啪嗒一声,赵凛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还是小看了赵青月啊,她竟连赵家与二皇子交好都知道。

这珍宝坊,确实是赵家为了日后二皇子起兵之用。赵青月闲时曾理过思绪,当时的轩辕朗起兵,拿什么起?这些钱来自于哪里?后来一想其与赵怜静发生的事,又至赵怜静奉上的珍宝坊,赵青月这才晓得,这珍宝坊,本就是轩辕朗与赵家所办,顺着这根线,赵青月这才想起,轩辕朗哪里是爱赵怜静啊,明明就是爱着赵家的兵力与财力,而赵怜静是嫡长女,能够配得上其帝王身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