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发
吕清荧听了,好奇道:“可是你大师兄好端端的在京城当差,怎么会到这里来……”
南镇继续细细看着雪地上的脚印,沉吟道:“大师兄为何平白无故的在这雪地里用上九宫步呢?难不成他与其他人打起来了么?”
他又顺着脚印一路找去,忽见不远处草木上有好几处被烧的焦黑,知道是燧王宫火术所致,心下了然道:“糟了,大师兄只怕遇上了麻烦……”
原来这半山腰的雪地正是先前陈鑫与骆天航比试武艺之处,因此留下了这些打斗的痕迹。那南镇不知道其间情况,便以为陈鑫与人有过一番交手。他四下环顾,喊了几声陈鑫的名字,却听不见回应,道:“我得寻地上脚印过去瞧瞧……”
吕清荧也觉奇怪,一时便先忘了崖底之事,跟着南镇一路循着脚印上山。
走了好久,他二人总算哼哧哼哧的爬上山顶,只见眼前是一道天梯,那雪地里的脚印便断在那天梯前。
吕清荧道:“从这天梯上去,应该就是西秦川剑派了吧……”
南镇闻言一惊,道:“难不成是西秦川的人与我师兄作对么?他不会出什么事吧。看来我得上去瞧瞧……”
吕清荧犹豫道:“可是西秦川剑派的人先前一心置我们于死地,我们贸然闯上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南镇听了,道:“荧儿你便在此处等着罢,我独自上去……”
吕清荧噘嘴道:“不行,要是你独自去西秦川剑派,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之前我爹说了,要你带我回燧王宫,你也答应了的……”她又支吾道:“其实这雪地里的脚印也未必是你大师兄……依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在这儿冒险了……”
她言下之意,自然是想要南镇别多管闲事。南镇听了,摇头断然道:“从这雪地上的脚印和路边树枝上的焦痕看来,这人分明就是我大师兄,我又怎么能对他不管不顾。”
吕清荧见他这么说,已然是一心要上山一探究竟,一跺脚道:“那好吧,我们一块儿上去。”
南镇道:“可是你……”
吕清荧哼声道:“你怕我又拖累你么?”
南镇听了,忙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吕清荧一拉他衣袖,道:“我们偷偷潜进去,但是你得答应我,若是在西秦川剑派里找不到你师兄,我们立马便溜出来。”
南镇却全然没听她说话,自上了天梯,朝西秦川剑派的大门走去。
吕清荧被他落在身后,不高兴的想道:“原来他不单单只会为了我而不顾自己的安危,对他师兄也一样……”
她虽心念于此,但见南镇在前面走远了,便也只好一路小跑跟上去。
他二人爬上了天梯,便见了这西秦川剑派的大门。南镇四处一瞧,见这大门边上空空荡荡,暗喜道:“既然西秦川剑派没有守山的弟子,那便好办了……”
哪知他刚想走进这西秦川剑派的大门,忽见一群人走至这门前。他仔细瞧去,心中惊道:“原来师父和大师兄都在,怎么连玄火宗的周师姐也来了……”他见周师姐边上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看着似乎也是燧王宫弟子。
吕清荧自然也见了这门内众人,压低声音对南镇道:“既然元师伯也在,我们却不必再顾虑那么多了。”
这时只见门内一邋遢老头正在高谈阔论,嘴里说着一些诋毁燧王宫的话。吕清荧听了,暗想道:“待会儿元师伯一生气,不胖揍这老头儿一顿才怪。”
这时门内又有一个病怏怏的人出现在南吕二人的视线中,吕清荧一下便认出那人是立青先生,心下恨恨道:“好哇,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下正好可以连这病怏怏的坏蛋一并教训一顿……”
那南镇见了立青先生,心下也是怒气上涌。忽听那立青先生一指那邋遢老头儿,对着门内众人朗声道:“他就是偃师先生,那《天枢机要图》里的秘密,瞒得过这位神仙巧匠么?”
吕清荧听了,暗道:“原来他们谈论的是《天枢机要图》的事,可是这里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偃师呢?先前我爹明明说了,‘偃师’是他的另一个身份。”
南镇这时轻声对吕清荧道:“这个老头儿大概就是你爹说的那个师弟。他一心要造《天枢机要图》里记载的火器,想来是个坏人……”
吕清荧听了,点头道:“先前我爹说自己是因为《天枢机要图》才被关押在崖底,如此看来,这应该不是胡乱编造的谎话……”
她心中自然更加相信她父亲,又见这邋遢老头待立青先生介绍完自己后,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傲然模样,心下有气。心想反正元师伯也在这儿,西秦川的人应该不敢动手害我。便大步踏入这西秦川剑派的大门,讥笑道:“呸呸呸,这邋遢老头儿根本不配‘偃师’的称号……”
西秦川剑派内一众人先前听立青先生说这其貌不扬的老者是偃师,纷纷惊讶起来。这时忽见吕清荧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却轮到立青先生目瞪口呆起来。那段兴义与立青先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下暗道:“怎么她却没有死?”
陈鑫见到吕清荧,自迎上去高兴道:“吕师妹,原来你真的在西秦川,老三呢?他跟你在一起吗?”
南镇见吕清荧已经在众人面前现身,便也不再躲在西秦川剑派的门外,进去朝陈鑫道:“大师兄,我在这儿……”他与陈鑫打完招呼后,见元胡缨也看着自己,忙上前跪拜道:“师父,我……我又让你费心了。”
元胡缨先前听西秦川的人藏藏掖掖的不愿说南镇和吕清荧的行踪,只道南吕二人多半遇上什么危险。现下见自己的三徒弟好端端的出现在西秦川,也算放下心来,道:“人没事就好……”他又转言问吕清荧道:“荧儿,你刚刚为何说这个老人不配偃师的名号……”
吕清荧听了,心道:“我爹现下还在崖底,想来此事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便只一指那老头儿,含糊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其实他根本不是偃师先生……”
那段兴义听了,暗想:“这又是谁告诉她的?难不成她从飞羽峰跌下去,遇上了关押在崖底的那个人么?”
心念于此,他便对吕清荧笑道:“姑娘这话说的却是不明不白,你且说说看,是什么人大放厥词,说这位老先生不是偃师?”
那邋遢老头儿听了,也便直起了腰杆,冷笑道:“黄毛丫头空口无凭,却要败坏我的名声。”
吕清荧见这段兴义长着一头褐色头发,棕色眼眸,肤色白皙,鼻梁高挺,像极了先前认识的段瑶瑶,一下子心中明了:“想来这人是段瑶瑶的父亲,先前我爹曾说西秦川有个段姓长老与立青先生勾结在一起,想来就是此人了。”
她见段兴义问自己,便随口胡说道:“是西秦川一个叫做段瑶瑶的姐姐跟我说的……”那段兴义听了,浑身一震,吕清荧更确认他就是段瑶瑶的父亲,补充道:“那段姐姐还说了,西秦川的人想要逼迫偃师先生制造《天枢机要图》里面的火器!”
元胡缨听了,大惊道:“原来《天枢机要图》在西秦川剑派手里……”
站在立青先生边上的那个邋遢老头儿听了,暗自心惊,脸上心虚之色一扫而过……吕清荧察言观色,暗道:“这老头儿听了我说的话,却也不像刚才那么神气了,看来他真的就是我爹说的那个师弟。”这样一来,她愈发确信,先前在崖底自己父亲所说的都是实话。
那段兴义见这吕清荧竟然知道这么多事情,暗想:“可是我从未跟瑶瑶提及过这些事啊……”
他见元胡缨瞪着自己,不免脸上一红,只转眼看向立青先生,盼他能将此事糊弄过去。
这时那吕清荧又指着立青先生道:“元师伯,这个人坏极了,先前就是他要害我和南镇,将我们逼下悬崖……”当下便将如何在岭间山庄遇埋伏,如何跌入崖底,又如何被神兽白泽救了性命等事端一一说了,但在崖底遇上吕叔烔一节她却没有提及,只说是自己破解崖底八卦阵,这才从崖中出来的。
元胡缨听完,怒道:“立青,你几次三番害我燧王宫弟子,是何居心?”
这时南镇又道:“那日在山庄里,与我们同行的还有明同辉明大侠,不知道他现下怎么样了……”
那立青先生沉默良久,忽道:“还能怎么样?明同辉自然是被乱刀砍死了……”
南镇听了,吃惊道:“你……你竟然害死了明大侠……”
只听那立青先生哈哈笑道:“不错,这小姑娘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将《天枢机要图》献给了西秦川的人,也确实想找偃师先生帮忙造出图上的火器,杀明同辉的是我,要害死这个小姑娘的也是我……”
元胡缨等人听他居然一口认定了这些事,纷纷奇怪,不知他又要暗地里耍什么把戏。
那立青先生只咬牙切齿道:“元老兄,我恶事作尽,那又如何?”
元胡缨冷笑道:“你既然承认这些事,自然是摆明了要与燧王宫为敌。”
立青先生问道:“所以你便想着凭这么几个人,打赢西秦川上下几千人么?”
那段兴义见他话已至此,一声令下,刹那间便有数不清的黑袍剑客围了上来……
陈鑫见状不妙,忙护住身边的周人皎与小璇,低声在元胡缨耳边道:“师父,这下可怎么办?”
那元胡缨却置若未闻,只冷冷问那段兴义道:“段长老,西秦川的人也要与燧王宫为敌么?”
段兴义无奈摇头道:“元宗主,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
这时忽听一个男童的声音道:“段长老,你要杀他们么?”元胡缨朝那人一瞧,却是西秦川剑派的掌门骆天航。只听那骆天航挠头道:“你别以为我年纪小,就分不清善恶。依我看,这当间分明是立青先生理亏,你们不跟燧王宫的人赔礼道歉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刀剑相向,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说着,他一挥手道:“西秦川的弟子听令,都给我回去老老实实练剑。功夫练不好,以多欺少倒是有一套,也不怕丢人……”
南镇和吕清荧并不认识这骆天航,只见这小男童一声令下,那西秦川黑压压的一群人便都各自往后退了几步。各自心下惊奇,暗想这小孩子哪来这么大能耐,居然能使唤起西秦川剑派的人……
元胡缨哈哈大笑道:“西秦川满门弟子,加上你们两个老东西,居然还没一个垂髫小儿明辨是非,也真是可笑。”
那骆天航也不理他,只朝南镇看来,走到他身边,忽然问道:“你就是那个人的师弟吧?”
他一指陈鑫,又道:“你师兄说你轻身功夫很好,来日有机会再碰上,一定要和你讨教几招。”
南镇不似陈鑫一般见骆天航年少便不以为然,只拱手道:“小兄弟客气了,讨教是说不上的,还得多谢你放我们一马……”
骆天航笑道:“你这傻大个说起话来还挺客气的……”
那元胡缨接话道:“骆掌门今日不与我燧王宫人为敌,老夫感激不尽。但是我还需劝你一句,若是西秦川剑派往后还要与水殿余孽勾结在一起,燧王宫和西秦川之间的一战,想来不可避免。”
骆天航不屑道:“你这老头儿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西秦川只不过不愿乘人之危,若是来日你们要打架,只管来西秦川找我便是……”
元胡缨被他这番话呛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该如何作答。这时忽听山门外传来一声长啸道:“何必等来日,你要战,今日便战!”
元胡缨听了那声音,白眉一轩,面有喜色,大喝道:“马老弟,你可来得太迟了!”
南镇忙朝山门外瞧去,只见门内一下子涌进来乌央央一群人,原来是燧王宫炼火宗的马立廉带着一众燧王宫弟子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