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奕
那偃师认出勾奕剑,不由问道:“先前你们说发现了很重要的事,便是要进石道去找这勾奕剑么?”
南镇摇头道:“先前我们不过发现这崖底布局乃是一个八卦阵,倒是从未想到过竟然能在那石道内发现这柄勾奕剑……”说着,他将吕清荧如何发现这崖底八卦阵的事情与偃师细细说了。
偃师听完,点头叹道:“我在崖底浑浑噩噩的渡过这么久的时光,竟然一点儿也没想过这崖底布局上的奇妙之处。”
南镇见那柄怪剑此时只是牢牢跟着自己,他往哪儿走,那怪剑便朝哪边飞,好奇道:“偃师先生,这柄叫做勾奕的剑却是什么来历。”
偃师先生先不答他问话,只道:“这勾奕剑具体在石道内的什么地方?总不会就那么稀里糊涂的掉落在地道上让你们拾取吧。”
南镇便将在石道内发生的事情与偃师先生说了。偃师听了,点头道:“原来这石道里竟然还有这等玄机,既然你说那密室里立着吕三爷的墓碑,这一切便了然了。”
他顿了顿,道:“这柄勾奕剑,便是燧王宫先祖燧人氏托付第一代偃师锻铸的,想来此剑铸成后,便在燧王宫里代代相传,因此最后到了吕三爷手上,只不过燧王宫人从未与外人提起,所以世人皆未见过此剑的真正模样。话说回来,此剑属火,因此也附和了八卦阵中‘火离’之位。”
南镇听了,道:“原来如此。”
这时吕清荧见那怪剑没有继续追她,便悄悄在山洞外朝里面探头看来,只见那勾奕剑在南镇身边飞转,好奇道:“咦,这成精的剑原来只追你一个人啊。”
南镇见吕清荧还是一副惧怕此剑的模样,笑道:“你快进来罢,偃师先生说了,这柄剑是燧王宫代代相传的神剑,不会害你的……”
吕清荧听了,放下心来,踏入洞中。她见那神剑依旧在空中飞着,刚想试着抓住剑柄,却看那勾奕剑又散发出了剧烈的精光,似乎十分抗拒她,不由生气道:“这剑既然是吕氏一脉代代相承,我怎么着也算吕氏后人,怎的这怪剑就是不给我好脸色瞧……”
偃师道:“这剑原来是吕氏一脉代代相承不错,但是现在大概重新认了个主人……”
吕清荧问道:“难不成这剑还认主人么?”
偃师点头道:“这勾奕剑乃是嗜血之物,剑身上吸入了谁的血,它便认谁做主人。”说着,他一指南镇手上破开的伤口道:“南镇大概是将血滴在了剑身上,所以这勾奕剑便将他认作自己的主人了。”
吕清荧瞧了瞧那透亮剑身上的一条细细的血线,挠头道:“原来是这样,这怪剑也是个‘二臣贼子’,先前明明是我爹的佩剑,现下又认南镇为主……”
南镇听了,忙道:“荧儿,我从没想过要拿走这柄勾奕剑的,要不然我现下将它放回石棺里吧……”
吕清荧笑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你得了我爹的佩剑,也挺好的。”
她又转头问偃师道:“这柄剑既然是我先祖流传下来的,应该很厉害吧……”
偃师笑道:“此剑的威力,我倒不清楚,但是这勾奕剑肯定是不能用来伤人的……”
吕清荧奇道:“这却又怎么说?”
偃师道:“你想啊,这勾奕剑每吸入一个陌生人的鲜血,便会以血为主。剑的主人如果拿剑伤人,这勾奕剑染了其他人的血,岂不是将剑拱手相让了么?若是勾奕剑的主人用此剑杀人,那此剑便也等同于没了下一个主人,便成了一柄废剑,只能等待下一个有剑缘的人发现它了。”
吕清荧听了,却非要钻牛角尖道:“那我拿剑先杀人,等它成了废剑,再将血滴上去,不就又成了剑的主人了么?”
偃师摇头道:“哪里有你说的这般轻巧,这勾奕剑不会连续两次认同一个人做主人的。更何况你心中若有恶念,便根本不配拿起勾奕剑。”
吕清荧倒是第一次听道这种古怪的说法,只惊愕道:“那这柄破剑还能有什么用,真的只是摆着好看罢了……”
偃师哈哈一笑道:“所以此剑又叫做‘正道之剑’,只能保身,不能杀敌。”
吕清荧叹道:“我刚刚还想着南镇先前既然从明同辉明先生那儿学到了几招剑法,现在又有了这勾奕剑,再合适不过了……”
南镇听了偃师所言,心中倒是对这勾奕剑有了莫名好感,但还是说道:“看来我应该将这柄剑放回石棺里才对,这既是燧王宫人代代相传的佩剑,我又怎么能无端的拿走……”
吕清荧笑道:“你难道不是燧王宫的弟子么,既然这剑愿意将你当中主人,你便将它留在身边吧……”其实她听偃师说了这剑的古怪脾性,便也对勾奕剑没了兴趣。
南镇轻轻摸了摸剑身,见那勾奕剑似乎极有灵性,只微微闪着光,不想先前吕清荧碰它时那般反应激烈。他又握住剑柄,只觉这勾奕剑的剑柄触手如温玉,提在手上又甚是轻灵,嘴上虽不说,但心中还是无比喜爱此剑。他见那剑身有些许灰尘,便拿衣袖仔仔细细的擦拭一番。
吕清荧见他一举一动,暗道:“他心地善良,倒也与这勾奕剑挺般配的。”
她又想起此剑的前任主人便是自己的父亲,不由的心里涌出一番暖意,回忆起自己年幼时与父亲为数不多的相处时日,道:“记忆中我爹也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想来便是因为这样才能从祖辈手里继承过这柄勾奕剑。”
偃师听她说起自己的父亲,不由叹道:“我在这山洞中住了这么久,却也从未能想到石道内竟然是燧王宫吕三爷的墓室。”
吕清荧蹙眉道:“其实这墓室里也根本没有我爹的遗骨,所以不知道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这密室里有我爹的墓碑,石棺里还有勾奕剑,说明我爹应该是来过这里的,可是他又为何会来西秦川。”
偃师听她抛出诸多疑惑,叹道:“既然不知当中实情,胡乱猜测也是无异。”
吕清荧点头道:“那便先不论这些,我想我们现下应该可以凭此剑再闯一闯这山洞内的石道……”
偃师问道:“此话为何意?”
吕清荧道:“偃师先生有所不知,这勾奕剑内能散发出气流,有了这柄剑,我们就不必害怕石道里空间密闭,能够在石道里走的更远了。如此一来我们也能在石道里走得更远,弄清楚这石道到底通往何处了……”
那偃师听了,难以置信道:“这我倒是闻所未闻,这勾奕剑虽为天下神剑,但剑中能引出气流,只怕不太可能吧……”
吕清荧见他不信,便道:“这可是真的,先前在密室石棺里发现这柄剑时,我刚想要碰它,这剑身就出现了奇奇怪怪的气流,吹得我头发都乱了……”
偃师思索一番,道:“照你这样说,或许是那石棺内有什么古怪……”
吕清荧道:“不管怎样,我们现下便一块儿再去探一探这石道。”
说着,她便拉了南镇,大摇大摆的朝那石道内走去。偃师大概也是心下好奇,想要去瞧一瞧那石道中的密室,便跟着他们一同走进石道中。
南吕二人几次三番进这石道,对这石道里的角角落落也都已经无比熟悉了,因此快步走在前头。那偃师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三人行了一会儿,很快便到了那密室附近。先前南镇和吕清荧受这古怪的勾奕剑的惊吓,仓促逃出密室,是以这密室的石缝依旧敞开着。吕清荧率先踏入密室,一指那破碎的石棺道:“偃师先生,这勾奕剑先前便是放置在这石棺中的,只不过南镇一摸这勾奕剑之后,一下子剑气四射,便将石棺打碎了。”
偃师走到这石棺边,四下摸索了一番道:“这石棺却也只是由普通岩石制成的,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他又朝这石棺的基底瞧了瞧,奇道:“这石棺被剑气震碎,而棺底却毫无损伤,看着有些奇怪。”
吕清荧听了,忙问道:“偃师先生,照你这么说,难不成这棺底藏有什么秘密么?”
偃师看了看南镇,问道:“看你力气挺大,约莫能举起多重的东西?”
南镇摸了摸头道:“这我也不知道了,但是两三百斤应该能抬起来的。”
偃师听了便道:“这石棺的基底大约两百斤重,你且似似能不能抬起来。”
南镇见那石棺的基底不过一块寻常石板,笑道:“我应该能抬起来。”说着,便蹲下身去要抬这石板,哪知手上用劲,那石棺的基底却纹丝不动。
他当是自己使的力气不够,沉了一口气,又要再抬。那偃师笑道:“不必再废力了。”
南镇想起自己先前连插在石壁缝隙里的楚炬飞刀也拔不出来,现下又抬不起这石板,奇道:“难不成是我的力气变小了?”
偃师道:“倒不是你的力气不够,而是这石棺的基底,乃是生在地上的。”
说着,他伸手一摸这石棺基底,道:“你们先前说那勾奕剑里散出气流,其实也是从这棺底里出来的。”
吕清荧听了,忙问道:“这棺底能有气流出来,难道连结了密室中的风口么?”
偃师道:“这下面是什么,我却也不知道,须得你们想法子将它破开。”
南镇听了,忙道:“我先前失手将荧儿她父亲的棺材打碎,已然是不妥了,怎的现下连棺材的底部也要破开。”
吕清荧听了,安慰他道:“哎呀,这石棺里又没有我爹的遗骨,你不必在意这么多的……”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楚炬飞刀道:“让我先在这棺底刺个口子试试。”
那楚炬飞刀原本是极其锋利的兵刃,破这寻常石板,便如切豆腐一般,但她手上运了内力,接连在那石板上划了几刀,也没能破开这石板。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看来这石板比想象中要坚硬些……”
南镇道:“我来试试……”便也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在那石板上又是用掌劈,又是用火术炙烧,可那石板还是完好如初……
偃师看着他二人轮番上阵,忍不住摇头道:“你们也是糊涂了,明明手上有一柄神剑,却扔在一边不用。”
吕清荧听了,拍头道:“是啊,我却忘了,这勾奕剑既然不能用于杀戮,便也只能拿来劈劈木柴,破破石头了……”
说着,她对南镇道:“还记得先前明先生教给你的天残剑法么?里面有一招叫做‘破空万里’,正好可以用来劈这石板,也试试这勾奕剑有多厉害……”
南镇听了,也想看看这勾奕剑的威力,便举高了剑道:“你们离远一些。”
他等吕清荧拉着偃师往后退了几步,回忆起先前明同辉所言“气走任脉,汇聚至手肘尺泽穴,脚下踏气涌泉穴”,站稳了脚跟,手肘一运气,用力劈下去。
那勾奕剑上汇聚了南镇浑身的内力,精光刺眼,剑身暴涨,有如多了三尺剑芒。一时间整个密室中火风阵阵,只听“哗擦”一声巨响,南镇只觉虎口一阵酸麻,紧接着一股强劲的气流涌来,吹得他睁不开眼。
吕清荧和偃师也被这股巨风吹得衣襟飞扬,他二人勉强睁眼瞧去,只见整个密室自上而下,多了一道焦黑的火痕,像是被南镇劈成了两半。那石板也碎裂开来,破出一个大洞,这股巨风便是从那洞中吹出来的。
吕清荧见了,不禁叹道:“这勾奕剑配上明先生的剑法,果真威力巨大,若是这一剑朝人劈下去,只怕那人会变成一堆肉渣……”
但此时那棺底既然被破开,吕清荧也不管里面汹涌的气流,喊南镇道:“我们一起下去瞧瞧,看看这下面到底是什么光景。”
南镇道:“可是这气流如此剧烈,只怕一进去便要被吹走……”
吕清荧笑道:“我们便是从悬崖上摔下来也能活命,哪里还怕这气流。”
说着,她便拉着南镇,朝那石板底下破开的洞口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