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

吕清荧听南镇说在这石壁上端发现了一道缝隙,便也垫脚来看。她端详了一会儿,又伸手摸了摸那缝隙,喜道:“想来这石壁里面别有洞天,否则怎么会有气流从这缝隙里出来。”

南镇听她这么说,便试着拍了拍石壁,灰心道:“可是这石壁似乎厚的很,就算里面藏有玄机,只怕单凭我们两个人是打不穿的。”

吕清荧却看着那道缝隙沉吟道:“这缝隙约莫两寸长,倒像是拿一柄小刀刺穿的……”

说着她从怀中逃出一柄短小精致的小刀,对南镇道:“你看,那缝隙是否跟我这楚炬飞刀一般宽窄。”

南镇接过吕清荧手上的楚炬飞刀,试着将飞刀往那石壁上的缝隙一插,只觉这缝隙便如刀鞘一般吻合,道:“荧儿,你的飞刀正好能插进这缝隙里。”

吕清荧听了,心觉奇怪,道:“怎会如此凑巧……”她见那楚炬飞刀的刀身没入石壁中,只留刀柄在外头,又道:“你拿这飞刀再在这石壁上刺几下,指不定还能再刺出几条缝隙来……”

南镇听了,挠头道:“只怕将你这飞刀用钝了……”

吕清荧笑道:“我这楚炬飞刀好歹也算个有名号的神兵利器,你却小瞧它了……”

南镇听了,便依她所言,想将楚炬飞刀从缝隙中拔出来往石壁上其他地方刺几刀,哪知手上用力,那飞刀却牢牢的插在石壁中,怎么也拔不出来……

吕清荧见南镇涨红了脸拔那石壁上的楚炬飞刀,那飞刀却纹丝不动,奇道:“怎么了?拿不出来了么?”

南镇心虚道:“只怕是我刚刚太用力了……这飞刀好像卡在这缝隙里了……”

吕清荧笑道:“没事,你退开些,让我来罢……”南镇知道这楚炬飞刀受吕清荧控制,便往后退了一步。只见她手上捏了个火诀,口中念念有词,那飞刀受了吕清荧的火诀牵引,在石壁上微微颤动起来,然而即便这样,那飞刀也如长在石壁上一般,就是不出来。

吕清荧念了会儿火诀,气道:“怎么这楚炬飞刀今天不听使唤了……”

南镇看那飞刀仍在石壁上颤动,安慰道:“先别急,那飞刀已经在动弹了……”

吕清荧听了,也朝石壁上看去,只见这哪里是飞刀在动,而是整个石壁都在动,一些石屑伴着尘土从石壁上方散落下来,惊道:“快躲开,这石壁要塌了……”

果然不等吕清荧说完,便见那石壁上插着楚炬飞刀的位置整个儿裂出了一道缝隙。一时间,这石道内有如地动山摇,剧烈晃动起来,吕清荧和南镇站立不稳,一边扶着两旁石壁,一边连连后退,直退了丈许远。吕清荧道:“这下好了,大概是我刚才牵引楚炬飞刀的力道太大,才将这石道给弄塌了。”

她自惊魂未定,忽然想起那楚炬飞刀还没拿回来,一拍额头道:“完了完了,我把飞刀落在石壁上了,若是将这飞刀弄丢了,两个伯父非得骂死我不可……”

南镇忙安慰道:“没事,若石壁真塌了,飞刀好端端的插在石壁上,也不会丢的……”

这时他们已经退出老远,渐觉这石道内摇动的幅度不再那么剧烈,满满站稳了脚,那南镇道:“这石道似乎不再抖动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将飞刀取回来吧……”

吕清荧点点头,二人便又走回先前位置。这石道里原先空气稀薄,现下却似乎多了不少新鲜空气,吕清荧正觉奇怪,忽听走在前面的南镇喊道:“那楚炬飞刀就在这儿,没有丢。”他顿了顿,又道:“这儿好像多了个可以进去的地方。”

吕清荧听了,忙跟上前去,只见这石道非但没有坍塌,那石壁上裂出一道巨缝,反而像是开了一道门,里面透出一道光线来。

那吕清荧见了,也不顾掉落在地上的楚炬飞刀,自惊喜道:“你看,我就说这石道里有玄机……”

南镇拾起地上飞刀递给她,道:“只是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吕清荧将楚炬飞刀收入怀中,朝那巨缝里探头看去,只觉里面烟尘弥漫,也看不清其中景象,道:“要不然我们进去看看罢。”

南镇听了,便要往里走,吕清荧忙拉住他道:“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机关暗器,待我用楚炬飞刀探路。”

说着,她运起火诀,手中飞刀便往巨缝里飞去,吕清荧一拉南镇道:“我们跟着飞刀走……”

说话间,他二人便进了这别有洞天的石壁中,一时间四下尘土散去,眼前出现的却是一间封闭密室,却也没有什么阻碍他们进去的机关。吕清荧奇道:“既然是个封闭的地方,那些气流却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只见这密室空间足够大,四壁悬浮着火光。南镇见了,便道:“荧儿,这里四壁悬着火,倒像极了燧王宫里入宫门的石道……”

吕清荧点点头,却不说话,只朝那密室中间的发光处看去。

原来这密室的正中央竟有一口石棺,室内的光线便是从这石棺里发散出来的。南镇也见了棺材,心下一惊道:“原来我们却不明不白的闯到了别人的墓室里了,这墓室的主人可不要怪我们惊扰了他……”他又见这石棺里有光,不解道:“只是这石棺也太奇怪了一些,里面竟然能透出光来……”

吕清荧朝那石棺走去,只见石棺上立了一个墓碑,上面布满灰尘。吕清荧忙拿袖口擦了擦上面的灰,那墓碑上便慢慢现出字形来,南镇细细辨认,逐字念道:“三弟吕叔烔之位……”

他念完那墓碑上的字,刚觉得“吕叔烔”这名字有些眼熟,忽然想起什么,对吕清荧大惊道:“这……这是你爹的墓室?”

吕清荧原先秀眉紧蹙,此时见了墓碑上的字,更加确信心中猜测,叹道:“先前见那楚炬飞刀能凑巧的插入这石壁的缝隙中时,我便隐约觉得这石壁与楚炬飞刀有关,想来那楚炬飞刀正是开这密室之门的钥匙。所以先前飞刀刺入缝隙中拔不出来,待我一念火诀引动了楚炬飞刀,这密室的门便开了……”

南镇知道这楚炬飞刀原先便是她父亲吕叔烔的兵器,吕叔烔去世后才传到她手里,但还是不解道:“荧儿,你爹不是应该葬在燧王宫中么,怎么现下……”

吕清荧见了自己父亲的墓碑,眼圈一红,心里正难过,经南镇这么一说,也觉奇怪,擦了擦眼泪道:“对啊,这里分明是西秦川,又怎么会有我爹的墓碑……”她想起燧王宫里,自己爹娘合葬的墓碑上并没有刻上字,暗道:“难不成燧王宫里的那个墓碑却是假的么?”

她摇摇头,又见这石棺里发出光亮,奇道:“可是这棺材里又怎么会发出光来……”

说着,她便伸手想要打开石棺,南镇忙拦住她道:“这是你爹的石棺,你怎么能乱开。”

吕清荧道:“可是这石棺里应该有其他东西,若里面单单是我爹的遗骨,哪里会发光。”

说着,她朝那石棺拜了拜,道:“爹,女儿只是想弄明白这石棺里的玄机,若是惊扰了您老人家……爹生前那么疼我,想来现下也不会怪罪我的……”

言罢,她朝那石棺上用力一推,便将棺材上的石板推落在地。她一推开石棺,怕见了自己父亲的尸骨,便捂住眼睛不敢看里面的情景,只问南镇道:“你看里面发光的是什么?”

其实南镇心里也是一阵发毛,但吕清荧这么问了,他也只好鼓起勇气,朝里看去。原本按他心中所想,这石棺里应该是一具白骨森森的遗体,待见了石棺里的景象,他长长出了一口气道:“荧儿,里面只有一柄发光的剑。”

吕清荧听了,放下心来,便也大胆朝那石棺里瞧去。果然那石棺内并没有她父亲的遗骨,只放着一柄晶莹透亮的长剑。

只见那柄长剑剑身约莫四尺长,剑尖三寸宽,剑柄细长,缚着火红色的剑穗。整柄剑如若透明,若不是发着亮光,根本瞧不出剑的形状。

吕清荧见这长剑如此漂亮,只觉得定然是一柄珍贵的宝剑,刚想伸手去摸,忽见那剑身白光暴涨,一时间石棺里涌出一股气流,吹得她头发纷乱。吕清荧吓了一跳,忙收回手来,道:“原来这密室里的气流跟这柄长剑有关系。”

南镇也觉这长剑看着神神秘秘,问道:“荧儿,原来这只是个剑冢,可为何碑上写的却是你父亲的名字……”

吕清荧摇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了,难不成这是我爹的佩剑么?’

南镇道:“你爹的剑不留给你也就罢了,又怎会藏在这西秦川里……”

吕清荧听了,心中谜团更多了,道:“我们还是先瞧瞧这密室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吧……”

说着,他二人便开始四下查看,吕清荧一边搜寻,一边道:“这里既然是崖底八卦阵里的‘火离’位,一定跟火有关。这密室里的景象像极了燧王宫,难不成真的是有燧王宫人来过么?”

南镇推测道:“说不定便是你父亲生前来过这儿,将这密室按燧王宫的样子排布,又把这柄剑留在了这儿。”

吕清荧摇头道:“可是我爹为什么又要立个墓碑,写上自己的名字,多不吉利啊。”

南镇道:“说不定是你爹觉得自己要死了,然后……”他说了一半,心想当着吕清荧的面这么说似乎不太合适,便住口不言……

吕清荧听了,道:“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指不定便如你所言,我爹来这密室时,觉得自己是个将死之人,所以做了石棺,留了墓碑……结果最后还是出去了,但将这些石棺和墓碑却留在了这儿。”

他二人四处找了找,也不见这密室中有其他玄机。吕清荧思索道:“既然如此,我们大概只能出了密室,往石道深处再探路了。”

南镇道:“可是再往石道里走,只怕走不了多远,这石道里便又没了空气。”

吕清荧看了看石棺里的剑,道:“这柄剑又会发光,又能牵引出气流,我们可以拿着剑出去,这样便不怕石道里没了空气,又能照亮石道里的路,一举两得……”

南镇听了,嗫嚅道:“可是我们不知道剑的主人到底是谁,平白无故拿了这柄剑,只怕不太好罢……”

吕清荧哼了一声道:“想来这也是我爹的佩剑,拿了也没事……”

说着,她便又伸手要取石棺内的那柄透明发光的神剑,可是手还没伸入石棺,那神剑便精光暴涨,似乎无比抗拒她,她也不管这剑光,一咬牙便抓在剑柄上,抬手想将这剑提起,哪知道这剑看着轻灵,实际上却重的很,吕清荧提了几次,手臂酸痛,却也拿不起这柄剑。她揉揉手臂叹道:“怎么这剑如此古怪,好像在这里面生了根一样。”说着她看了眼南镇,道:“你力气大,要不你试着拿一拿。”

南镇摇头道:“这是你父亲的佩剑,连你都不能拿,我就更不用说了。”

吕清荧不快道:“你就试一试嘛……”

南镇听了,只好也伸手去取剑,哪知道手刚触到剑身,那柄剑忽然在石棺中动将起来,一股精气从那剑身中浩浩荡荡的四处发散出来,将整个石棺炸裂开。南镇忙缩回手,但手上还是被炸裂的石屑划开了一道口子,一时间鲜血淋漓,直滴落下来。

吕清荧见状,忙拉住南镇的手道:“你没事吧……”

南镇瞧了瞧手上伤势,道:“不碍事,不过破了个口子。”

吕清荧替他吹了吹手上伤口,皱眉道:“真是柄古怪的剑,摸也摸不得,碰也碰不得,却有什么用处,摆着好看吗……”

她正自嘀嘀咕咕的骂着,却见南镇怔怔指着那柄剑道:“荧儿你瞧……”

吕清荧朝那剑看去,只见南镇手上的几滴鲜血滴落在剑身上,而那些血珠正慢慢融入剑中。这柄透明长剑的剑身正中央,也渐渐现出一条细细的血线……

吕清荧见了这奇怪的景象,道:“原来是柄嗜血的剑……”她先前曾听燧王宫的前辈提起过“剑邪而嗜血”的道理,心想这柄剑或许不是什么普通的剑,忙道:“这剑古怪,我们还是不要管它了,赶紧先出去罢……”

南镇点点头,便跟着吕清荧往这密室之外走去。哪知南镇刚一移步,那透亮的怪剑竟然也跟着南镇飞来。

南镇和吕清荧见状,各自吓了一跳,大呼道:“这怪剑却是成精啦!”忙朝密室外冲去,他二人一边跑,一边听见身后剑风呼啸,南镇回头一看,只见那怪剑依旧紧紧跟着自己,便加快脚下步伐,直直往石道外冲去。那怪剑也很有灵性,飞行速度随着南镇的脚步加快也一并加快。

南吕二人跑了不知多时,才气喘吁吁的冲出石道,跑回那偃师先生所在的山洞中。吕清荧回头一看,见那怪剑也不在后面追着了,便松了口气。

那偃师先生正自酣睡,被他二人惊醒,没好气道:“你俩大呼小叫的做什么?难不成是在石道里面遇见鬼了……”

南镇心还在通通狂跳,解释道:“鬼倒没有,只不过有一柄成精的剑,一路追着我们,好在现下似乎将他甩开去了……”

偃师先生听了,奇道:“成精的剑,却是什么模样……”

吕清荧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就是一柄会发光的剑……而且……”

那偃师先生看向他二人身后,道:“剑长三尺六寸,宽三寸整,剑柄细长,缚有赤色剑穗,剑身通透……”

吕清荧忙不迭点头道:“就是这副模样,可是你怎会知道……”她话说一半,只感觉背后又有剑风吹来,忙转头看去,原来那柄怪剑也真当是阴魂不散,现下又出现在了他二人身后。吕清荧心下害怕,自顾惊叫一声,便急匆匆的又往山洞外跑去。

那偃师先生看了看那透明怪剑上的血线,又看了看南镇手上的伤口,喃喃道:“透光亮且隐剑身,非血祭而不成器,这……这是神剑‘勾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