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纵奇才
周人皎听了,皱眉道:“吕师妹和那南镇如此贪玩,却也不顾燧王宫里人担心么?”
何二苦着脸道:“这个……”
周人皎见他似乎有些心虚,怀疑道:“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吕师妹和南镇现下到底在哪儿?”
吴文昶见这女子逼问的紧,沉声道:“何二,我们回府去。”
那大汉听了,不依不饶道:“小王爷,刚刚这不要命的巡捕当众辱我亭王府,难道就此作罢么?”
吴文昶怒视那大汉一眼,那大汉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陈鑫见何二话也不交代清楚便要跟着那什么小王爷回去,拉住他道:“老二,你细细说来,先前信中不说说好的么?老三和吕师妹却怎的又不跟你们一起来京都了?”
那吴文昶不容他们再问,示意何二跟自己回去。
那何二回头看了眼陈鑫与周人皎,叹了口气,便不多言,乖乖跟在吴文昶身后回亭王府去了。
一行人回到亭王府后,府上家丁婢女纷纷出来恭迎小王爷回府。那吴文昶让他们退下,自带着何二回了书房。
何二见他在案前坐下,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便在他身旁毕恭毕敬的站着。
只听那吴文昶忽然盯着他发话道:“你可想好了,是要在这亭王府继续过这富贵清闲的日子,还是要如你那师弟一般……”
何二嗫嚅道:“这……”
吴文昶见他说不出话来,叹气道:“何二,都说人往高处走。你现下若要回燧王宫,那么你一辈子也只是个碌碌无为的燧王宫小弟子。”
他又说道:“现下除了我和西秦川的人,只有你知道那两个燧王宫的弟子丧命于飞羽峰。我若是怕你与外人胡乱说,大可在西秦川便杀了你。”他一边说着,脸上现出寒意。
何二愣愣听着,额上汗如雨下。
吴文昶见他害怕起来,脸上杀意渐消,忽然笑道:“但是你若能跟着我,别无二心,虽现下你只不过是个伴读书童,但等我接过我父亲的位置,当上亭王之后呢?”
何二看他一眼,颤声道:“小王爷,我这辈子别无他求,无论是在亭王府也好,在别处也好,只要天天能吃饱喝足,就够了。”
吴文昶听了,哈哈笑道:“看来亭王府里的职位还不入你眼……”
何二忙摇头道:“小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吴文昶也不理他,自顾言道:“若是有一天我当上了皇帝呢?”
何二听了这话,直如五雷贯耳,心中打了一个激灵。
…
那周人皎与陈鑫对视一眼,只听周人皎道:“吕师妹与那南镇不来京都,难不成是在西秦川遇上什么事了么?”
陈鑫无奈摇头道:“这我倒是不知道了。”
周人皎沉吟了一会儿,道:“不管怎样,我跟小璇现下便去往西秦川找他二人。”
陈鑫思索一番,道:“我也跟你们一块儿去吧。”
周人皎好奇道:“你有公务在身,却怎么走得开?”
陈鑫叹气道:“周师姐你也看到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巡捕。京都这么大,巡捕营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哪有什么公务。”
周人皎听他说得苦闷,不由安慰道:“倒也不能这么说,你刚刚打那管家的一耳光,也算是为城中百姓出了口恶气。”
陈鑫听她夸自己,不好意思道:“我先前那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周师姐不要记在心上就好了。”
周人皎微微一笑,便又严肃起来。他二人也不多言,匆匆回到陈鑫住处,叫醒还在沉睡的小璇。陈鑫托人与巡捕营里的管事谎称自己病了,要休息几日。三人收拾一番,便出了京都,赶往西秦川。
他三人一路风尘仆仆,马不停蹄的赶路,不日到了八百秦川腹地。此时已至深秋,天气渐寒,他们行至塞北,空中也飘起雪来。塞北雪如狂沙,他三人于雪中赶路,只觉寒风如刀,沙粒般的雪花扑在脸上,冻得脸面生疼。
陈鑫与周人皎功力已达“赤炼”之境,方可以内力御寒。小璇功力稍欠,只得裹得满一件件棉衣,在雪中待得久了,便如同雪人一般。
这日他们终于到了西秦川山脚,陈鑫抬头望去,只觉此山脉高耸入云,白雪附顶,叹道:“这西秦川剑派比起燧王宫,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那燧王宫建在地下,四季温暖,周人皎与小璇在燧王宫里待的久了,却是长久未见过这般雨雪纷飞的天气。
小璇被这一路冷风吹得面色通红,哆嗦道,我们再往山上走,只怕更冷了。
陈鑫见她裹着好几件棉袍,仍旧冷得瑟瑟发抖,便道:“小璇若是怕冷,便在山下歇息着吧,我和周师姐一同上山便是。”
小璇不乐意道:“陈师兄就想把我甩了,然后跟周师姐独处对么。”
陈鑫忙解释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听说这西秦川又被叫做云顶天宫,也不知山上到底是怎样的景象……”
小璇道:“那我就更要去看看了,再说我一人在山下,也不知道你们何时才能下山回来,独自等着也太无聊了。”
周人皎听了,替小璇拢了拢棉袍,道:“那便一起上山去吧。”
言罢他三人便将马留在山下,步行上山。这山中也是白雪皑皑,他们踏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一路留下密密麻麻的脚印。
也不知行了多久,周人皎见前面多出了一些脚印,沉声道:“有人在我们前面上山。”
陈鑫也看见了地上的脚印,并不在意,道:“大概是西秦川的弟子回剑派吧。”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所处海拔更高,山中冷风阵阵,地上的雪也不再是雪,皆冻成了冰块,一时间三人如在冰坡上行走。陈鑫折了树枝给周人皎与小璇做拐杖,那小璇却还是走得摇摇晃晃,几次差点立足未稳,跌落下山。
只听那小璇又是一声惊呼,陈鑫忙在后面托住她,才止住她下滑之势。那小璇拍拍胸口,道:“这西秦川剑派为何建在这种鬼地方,又冷又险,下次便是八抬大轿请我,我也不会再来了。”
陈鑫暗道先前让你在山下等着,你自不听,这时却怪罪起西秦川来了。
正在这时,只听一个童声道:“你们无故闯上山来不说,还要讲些西秦川的坏话,这我就听不下去了。”
陈鑫听见人声,四下望去,只见前面雪堆里钻出一个十二三岁的男童。他长得虎头虎脑,双手叠在胸前,老气横秋的看着陈鑫三人。
陈鑫见是个小娃娃,本不在意,但见他竟然在这寒风交加的秦川里,赤裸着上身,露出瘦弱的身体,只穿一条单薄长裤,脚下也无鞋,赤脚踩在雪里,瞪大了眼睛问道:“小娃娃,你难道不冷么?”
那男童鼻子上流出一道清涕,却无所谓道:“不冷。”
小璇见他嘴硬,讥笑道:“小鬼,你便别再逞强了,你看,你连鼻涕都流出来了。”
那男童看她一眼,见她身上裹满衣物,冷言道:“这么怕冷,还要跑来西秦川……”
周人皎见小璇欲开口还击,打断她道:“我们别再跟这小孩子打嘴仗了,快些上山罢。”
陈鑫听她这么说,便对那男童道:“小兄弟,山里寒气盛,你可别冻坏了。”说着便要脱下棉袍给他穿上。
那男童往后一跃,摆手道:“不必给我衣裳,我听你们的意思,是要上西秦川剑派么?”
陈鑫棉袍脱了一半,见他不领情,也懒得再管他,道:“我们是要上西秦川,你难不成是西秦川剑派的弟子么,若是方便,倒是能带我们一起上去。”
那男童眼珠一转,笑道:“要上山可以,不过么,得先打赢我再说……”
陈鑫摇摇头道:“你这小娃娃真是胡闹,我们也没空陪你玩。”说着,便要从他身边过去,刚走一步,却觉脚上一疼,原来是那男童伸脚踩住了自己的脚背,不让自己前行。
陈鑫见他百般阻挠自己,心中也沉不住气了,怒道:“你这小娃娃非要打架,我便陪你打一场,一会儿打疼了你,你可别哭。”
那男童听了,拍手道:“这便是了,你可有什么兵器么?”
陈鑫不屑道:“跟你这小娃娃打斗,用上两只手都算我输,哪里还需要兵器。”
那男童也不辩驳,自在山路边折下一根树枝,道:“出招吧。”
陈鑫见他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拿树枝便当做兵器,伸手便往他手上树枝抓去。他也不愿伤了这男童,只想着夺过他手上树枝便作罢。
那男童不慌不忙的一转身,拿树枝在雪地里一抽,一时间地上雪花与冰渣四起,纷纷扰扰散落在陈鑫头上。陈鑫这一把不但没夺过那男童手上树枝,反而吃了一脸雪,暗道这男童身手够快。
当下他便也不敢怠慢,脚上用起火隐术里的一招“蛇形无双”,连着七扭八拐的几个纵跳,躲过那男童不断挥来的雪花与冰渣,跃到那男童头顶上方,想要将他按倒在雪地里。
那男童挥起树枝,往陈鑫脚上一甩,陈鑫只觉那绵软的树枝上涌出一股剑气,忙二次腾身,想在那树枝上轻点一下,借力跃开。哪知那树枝刚刚还涌着剑气,这会儿却又变回一根普通的树枝,陈鑫一脚点在枝上,脚下没借到力,落下地来。
那男童见了,哈哈笑道:“好在我手上只是一根树枝,若是一柄真剑,只怕你那脚底便穿了个窟窿。”
陈鑫被他嘲笑得面红耳赤,怒道:“便是真剑,也伤不到我的脚。”
那男童吐了吐舌头道:“尽吹牛。”
陈鑫挠头道:“这倒是真的,我有个师弟,轻功便练到了能在剑尖上借力的地步。”
原来他刚刚这番借力,便是想起了当初南镇和王骏比武时,眼看南镇将要跌落练武台,却在王骏挥出的剑尖上一点而腾空的那一招,是以效仿一用。可是这树枝不比剑尖坚硬,软绵绵的难以落脚。
那男童听了,道:“真的么?那我倒要会会你那师弟。”
陈鑫笑道:“你可要担心了,我这会儿真要出力了。”
说着,他掌上运起五木之息,双掌并出,只见两团赤色火球飞快的朝那男童飞去。这陈鑫毕竟也是燧王宫里少数几个将五木之息练到“赤炼”之境的弟子,这一下掌风凌厉,只怕那男童躲不开这火球,便要被灼伤。
哪知那男童举起树枝一挥,树枝所到之处,将那两颗火球击得粉碎。
陈鑫见他这般轻巧的便破了自己的攻势,喝道:“小心了。”便运起九宫步,接连跳了几个宫格,每跳一步,掌上击出两颗火球,一时间,只见十余颗火球便朝着那男童飞过去。
周人皎见了,暗道:“陈鑫这下出手没了轻重,只怕要伤了那男童。”说着便上前去,要帮那男童挡住这一击。
那男童见周人皎也上来,挥树枝往她身上一挥,周人皎只觉一股剑气在自己胸前擦过,忙向后一躲。只听那男童脆生生道:“看我的。”
说着,他拿手中树枝在身周打了个转,便有一股浩浩荡荡的真气护住他的身体,那些火球受真气牵引,停滞在空中,围成了一个火圈,不再往那男童身上飞去。
陈鑫见了,暗道:“他年纪轻轻,却有这般内功,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功,也不见得能练到这番田地。”
正想着,那男童已经从火圈里跳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刺来。陈鑫原本能以九宫步躲闪开,奈何他刚刚惊叹于这男童的内力,是以分了心。那男童用树枝架在他脖子上,笑道:“这下你可算是输了吧,我手上若是柄真剑,你的脑袋和脖子便分了家啦。”
陈鑫无奈笑道:“你这小娃娃倒也厉害,只不过这也只怪我轻了敌……”
那男童见他还要找借口,不屑道:“我一没用真剑,二没使剑招,便赢了你,你却还说是你自己轻敌,真不要脸。”
陈鑫被他说得怪不好意思,忙道:“罢了罢了,就当我输了。小兄弟,我陪你打也打了,闹也闹了,这下你能让我们上山了吧。”
那男童一撇头,笑道:“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打赢我才能上山。”
陈鑫见他还在纠缠,但这道理却也摆在他那边,难以辩驳,对周人皎道:“周师姐,这小娃娃一定要我们打赢他,要不你去试试。”
周人皎摇头道:“我二人武艺不分伯仲,你赢不了他,我也赢不了。只是这小男童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却这般厉害,倒也奇怪。”
小璇见陈鑫又看向自己,忙摆手道:“你们两个人都打不赢这小娃娃,我就更不用说了。”
那男童听周人皎夸自己厉害,傲然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有这般本事,西秦川剑派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陈鑫听了,不禁摇头叹道:“西秦川剑派的这一个小小弟子都有这般武艺,真不知道其他人会厉害到什么地步。”
这时只听一人笑道:“老大啊老大,你莫被这小娃娃骗了,他可不只是西秦川剑派的一个小弟子。”
陈鑫闻听这声音熟悉,忽大喜道:“是师父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只见从自己身后走过来一个矮小老头,眉发皆白,长须垂地,正是元胡缨。
陈鑫上前跪拜,问道:“师父,你怎么来了。先前看见雪中的脚印想来是你的……”
元胡缨捋了捋胡子,先不与陈鑫答话,只看着那男童道:“我早听说西秦川剑派有个天纵奇才,刚满月便能拿剑,不到十岁就当上了西秦川剑派的掌门。所以那个人就是你,你叫做骆天航,对么……”
陈鑫三人听元胡缨说这十二三岁的小男童竟然是西秦川剑派的掌门,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