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顽石
“你个娃娃,上来也不吱一声,把我老头子吓个半死。”那个老者忽然看到了愣在前方的宫小姐,嘟着嘴责怪道。
“老先生对不起……我刚才……”宫小姐一个激灵,连忙道歉。
“俺老头又不吃人,你咋那么大反应。诶呀呀,跟你说话我这个竹片都断了,又少赚一毛钱喽。”老者心疼地看了看不在意弄断的竹片,一连地惋惜。
“对不起对不起……”宫小姐手足无措地道歉道,她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讨得这个老者的欢心。
“现在的娃娃真是不好相处啊,我老头子又没怪你,你一直道歉个啥。真像个复读机哦。哎呀呀,以前我也有一个复读机的,是邻居王婆婆的小孙子送我的。好多年前的事情啦,现在王婆婆的小孙子都抱儿子喽。”
老者一边细致得补救着刚刚断掉一叶竹片的箩筐,一边优哉游哉地娓娓而谈。“王婆婆都埋土里那么多年啦,我还记得她熬的鸡汤嘞,那个鸡汤真是香啊,每次王婆婆熬鸡汤,整个村子的人都能闻到香味。啧啧,喝了王婆婆一碗鸡汤,三天下地干活不嫌累!啊对了——娃娃你叫啥?”
“老先生您好,我姓宫。”宫小姐礼貌地鞠了一躬,虔诚地回答道。眼前这个老者关乎着自己的性命,宫小姐每说一句话都思考两三遍,确定不会惹怒老者才说出口。那老头却非常激动地笑了,赶紧丢下了手里的活计,欢迎宫小姐进屋。“你就是宫桦吧?本人比电视上还好看嘞,你演的那个电影叫叫叫……叫《乱世七雄》的,我老喜欢了,看了十几遍嘞!”
宫小姐讷讷地进了屋,她在路上设想了一百种见到这位高人的情况,却怎么都不会想到是现在这种样子。
老者的屋子相当的简陋,一间三十多平方的瓦房,满屋子堆得都是编竹篓的材料,剩下的只有一张八仙桌、一张木床和一个不大的柜子了,再无其他。黄符、朱砂、神祇、供台一概全无。
老者邀请宫小姐坐下,一张吱呀的木凳,一杯破瓷碗装的开水,这便是老者全部的招待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宫小姐和眼前这个九十多岁的老者聊了无数的电影和娱乐圈八卦,老头听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疑惑为什么宫小姐会到这深山老林里和他面对面聊八卦。但是他不提正事,宫小姐也不敢问,只好一直聊八卦。大到某天王在外面养了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小老婆,还养了四个私生子,小到刚出道的某个小明星勾搭导演还拍照留下证据威胁导演求角色……宫小姐知道的八卦差不多全都讲给他听了去。这些猛料如果爆给记者差不多能赚一辆高级小轿车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小时,太阳渐渐下山的时候,老者忽然皱起了眉头。
“丫头,你找谁?”
正在兴致勃勃说八卦的宫小姐忽然愣住了,老者的严肃让宫小姐心里一咯噔,她吞吞吐吐地说:“青溪千……千万……千万……”本来对这句话烂熟于心的宫小姐忽然大脑一片空白,竟想不起来这句诗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老者摆摆手,端起破瓷碗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白开水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宫小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记得清楚,张先生嘱咐她不要多说话的。只好坐在吱呀的凳子上,陪着老者一起沉默。而她镇定自若的表情下,心里如波涛般起伏。
“他……身体还硬朗么……”老者又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问。
他?谁是他?宫小姐一愣,忽然想起来应该说的是张先生。但是……张先生才二十几岁,是当下流行的小鲜肉……什么叫身体还硬朗不???
“看你这反应,我差不多明白了。”老者深呼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了床榻旁,盘腿坐下闭目养神了。
“老先生……我……”宫小姐走到他身边,两行眼泪兀自地滑落了下来。这是她的最后的希望,她不愿就这么轻易放弃。哪怕在这里跪一年,她也愿意。
“我前几天就知道了你的事情,只是我猜不到他的情况罢了。你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你回去告诉那个让你来的人,解铃还须系铃人。四十七年前他种下的因,四十七年后还需他自己去破解。天黑之前快些下山吧,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老者至始至终都没有睁眼再看宫小姐一眼,刚才的语气分明是在送客了。
宫小姐愣在床边,不知是走还是不走。
过了两个小时,在床榻上打坐的老者忽然叹了口气,睁眼看了看执着的宫小姐。无奈道,“你留在我这里,我也没有办法。这件事,除了他,别人是解不了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提示。让他去找这件事的系铃人吧。”
“老先生可否告诉我,我能否逃过此劫。”宫小姐流着眼泪,颤抖地问。
“让你过来找我的那个人,难道没有告诉你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吗?天机自然是不可泄露的。”老者淡淡地说罢,再一次合上了双眼。
宫小姐再一次为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这间瓦房。
此时北 京城里,张老头正带着锦枝四处游玩。虽然后面跟着一个很招人讨厌的助理,但是买门票买东西都得靠着这个助理付钱,张老头也就忍了。
故宫博物院里,张老头在一堆玉饰前看得出神。
清朝乾隆皇帝偏爱玉饰,尤其是天山冰玉。每年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用于制作和收藏冰玉制品。故宫博物院的天山冰玉藏品颇丰,但是张老头看了多件,只有几件玉饰的部分地方还像锦枝的冰玉些,别的藏品通透度和锦枝的那一件简直天壤之别。
本来张老头也不确定锦枝的那一枚鸭蛋形状的东西就是天山冰玉,但是在张老头对玉饰的理解里,也就天山冰玉的触感和通透度和这枚鸭蛋有些相似了。唐少卿多年摸冥器摸惯了,差不多也算是半个专家了,他也说不上那枚鸭蛋的材料,可能锦枝的那枚很有可能根本不是天山冰玉。如果陈教授还在就好了,陈教授是古玩鉴定的专家,甭管什么朝代的东西,人家用手一摸就知道真假,比现在的神棍专家强了不知多少倍。
诶,也不知道陈教授有没有被斗死。不过就算没被斗死,他那把老骨头也是撑不到现在啦。
“小伙子,怎么,对天山冰玉感兴趣吗?”一个老头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张老头猛地回神,转头一看,一个五十多岁的秃头大叔正站在他旁边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哦没什么我前几天投资了七八十万的天山冰玉现在看到了故宫的真冰玉突然发现我买的那些好像都是假的刚刚只是对我破产以后的悲惨生活表示担忧顺便慰问一下那个骗子的祖宗十八代。”张老头摊了摊手,转身就准备要走。那个四五十岁的秃头大叔却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卧槽,早就听锦枝说现在中国基佬特别多了,不会这秃头大叔垂涎我的美色吧?张老头在心里骂了声娘。
就在张老头想是抄家伙跟他干还是满脸委屈地大喊非礼的时候,那秃头大叔笑得更猥琐了,还从名片夹里掏出了一张名片,满脸骄傲地递给了张老头。
张老头斜眼看了他一眼,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啥玩意,就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其他都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