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重来的不可能

他和叶残生,或者说他和我的少主的关系一直都维持在一个病态的状态,相互僵持不下,最后天崩地裂都阻止不了这两个人的相互扯痛。

而那天,在那个没有阳光的屋子里,在满是鲜血的大床上,他终于坚持不下去,而在那人闭上眼睛的一霎那少主也终于陷入了静寂。

死一般的静寂。

那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他的双退已经被我的少主经过我的手全部夺走,他苍白,瘦弱,安静,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仿若这世间没了他一丝一毫的牵挂,又似他真已经许久没有睡一个好觉,而今终于可以安心闭眼寻一个美梦。

而我的少主紧紧的抱着那个已经睡着的人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声音渐小,音调渐散,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因为那个说想要睡觉的人始终没有醒过来。

那个人的脸就这样惨白的垂落在偌大的床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终是绝望。

我轻轻走到窗户边,唰一声拉开了厚重到可以遮蔽那人所有希望的窗帘,阳光瞬时透了进来,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又是那个人最爱的天气。

“西彦……”

我回头,看见叶残生望着我,我微微点头,他说:“把窗帘拉起来,谁让你拉开的。”

我静默,第一次没有按照少主的意思做,我说:“让他看看这阳光吧,他会喜欢的。”

少主回头,用手轻轻理了理他额上又长长不少的额发低低恩了一句。

但是很明显我能感觉他的不爽,在少主的眼中,他怀中男人的阳光只能由他亲手给予。

但是我不知道少主他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坚持这一原则。他只是看着怀中的人,温柔无比,然后复又问我:“西彦,他可还愿意醒来?”

其实我和他心中都明白这个答案。

这个人是不愿意醒的。

可是,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安慰,浓郁的悲伤的环绕着我,鼻尖酸涩,我只是看着那个苍白躺在床上的人沉默,但是我知道,我握紧的手在抖动,连带着我的心。

我心疼他,我想,抱抱他……

如果可以,我也想摸摸他的碎发,唤他一声:“云笙……”

只是从一开始他便不属于我,而从一开始我便跟自己说,这个人,永远都将属于别人。

只是,只是……

这样的痛苦无人知晓,夜深人静我也想过,想过很多,想过悄悄让他解脱,让他谁都不属于。也想过带他走,走到哪里都好。

只是不能,从来的不能。

抱着他的男人救过我的命,他把我当亲人一般的看待,背叛他这种事情还不如让我自杀。

我要拥我的生命保护叶残生,这个信念没有什么可以撼动。

所以从一开始我便只能选择当一个旁观者,我用最公正的心向他倾斜,最终也没能跟他表露出哪怕一点点的在乎。

而且我用我的手夺走了他最后的坚持,毁了他最后的赌注。

阳光遍地,他脸上的泪痕在阳光中泛着光芒,璀璨却易碎……

我的少主说:“西彦,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说:“没有。”

干净利索,没有丝毫停顿。

光芒中那人抬头:“此时此刻你不必要骗我。”

“没有。”一样的干脆利落。

“西彦……”

“在。”

“……”

一片沉默笼罩,这样的场面我联系过无数次,自然应对如流,只是那心脏一角极尽收缩,几乎要缴出血来……

大概,少主他也看出了我眼中的,不舍和,爱恋……

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时是他被少主强上后,身上淤青连连,脚上拴着链子,下半身为着分毫的,执拗的,砍着束缚他的铁链。

我在屋外抽了一根烟,那声音从开始不间断的一下一下传进耳朵中,总以为下一下可能是最后一下,总想着下一下他可能就会放弃。

但是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我很清楚,这个人不会放弃,也不想放弃。

从那一刻便注定了他们两个终有一天会伤害到彼此的结局。

因为这两个人,都太倔强。

一个坚持监禁,一个坚持自由。

少爷从一开始对他便是特殊的,每一个电话的只言片语中总是透露着对他浓浓的占有欲以及浓浓的依恋。

曾今我以为他坚持不了多久,在少主那般掠夺下他却依然的笑着,让我钦佩的微笑着,明明是这样不堪一击,没有任何战斗力的男人,却有着一缕额外倔强漂亮的灵魂。

被囚禁之后他从没有发过脾气,从没有大闹特闹,他总是以一个执拗的姿态望着阳光,面上美好到几尽虚幻。

对于一个正处于壮志凌云的男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的镇定。

他的平静总是如此迷人,却有伴着淡淡的脆弱,纠缠住你的视线,想欺负他却又想紧紧将他抱在怀中。

这种想法不可抑止。

少主却比我更加的强烈,强烈到不断的约束他,限制他,伤害他。

见到他的时候总是伤痕累累,但是他从没有抱怨过一句话,绝食的那一次也都安静的让人心疼,在少主面前,他只剩下自残这一个办法……

我便是这样看着他终于振作起来,终于用自己的坚持换来自由,然后替他欣慰,同时开始嫉妒,没来由的嫉妒。

本以为一直这样下去便会适应,便会解脱。

但是一切的转折便是从那时开始。

后来他被商樊接走了,我才知道我内心深处真真的渴望,我宁愿他被少主拥在怀中也不愿意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绝对!

又或者是那不可宣泄的嫉妒,我在那一晚火上浇油,彻底销毁了他们之间的可能。

我肯定了少主的猜想……

方云笙是自己要逃走的。

可能我不说少主也会这么肯定。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说了,仅仅说了一句……

那时的少主已经几乎神志不清,这个想法一旦根深蒂固便一发不可收拾,那夜我望着月亮想着那张脸再没说一个字。

我不知道我到底要做了什么,到底想做什么……

我明白,我,想彻底毁了他。

又或者其实少主他也知道那不过是个借口,一个能彻底拥有他的借口,所以他这么做了,所以他,顺应了我……

少主他从来聪明,就像他或许知道,我也爱着方云笙。

就像他那天决定挑脚筋时跟我说的那句话:“西彦,明天你亲自动手。”

他的目光直直的望着我:“我要让他永远离不开我。”

而我,亲自动手,然后永远失去他。

那时他眸中的意味深长我想我能明白的。

就像今天他问我的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他?

……

喜欢他这句话即使我死了,即使方云笙死了,即使叶残生死了我都不能说,不为别的,只为不能……

我记得,那天他依旧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看看墙上缓慢走动的时针,其余时间仿若一尊雕塑,前一天那对我说:“你挑吧。”

他说:“我认了,不会寻死,不会逃离,往后只是呆在他身边……”

那一刻我记得我慌乱中说了一句,谢谢……

谢他成全,至少别让我觉得是我亲手夺走他的自由,这是他,自愿的,自愿的……

然后那天之后时间在他的身上仿佛静止了。

就如今天一样,只要少主不在,他就会像这样木木的坐在沙发上或捧着一本书看上一下午。

我站在他面前望着就在我胸口处的脑袋,头发绵软,在那阳光下仿佛一团棉花,耳边微微卷曲,贴合在他意外白皙的脸侧。

眼帘低垂,乖顺可爱,双唇艳红,嘴角还有昨晚留下的咬痕……

双手双脚束缚着精细的锁链,将他锁在这处,将他钉在原地。

很想就这样抱他走出这里,抱他走进我的世界。

手还没有伸出就被脑袋中残余清醒制止,我不能这么做。

他抬头,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我,他说:“西彦,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我感觉自己很累,但是我却没有办法睡着。”

他说,他昨夜睁眼天亮。

“你有心事。”我说,语气平稳,现在如此平稳,往后也将如此。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不去想,或者说我其实也没有怎么想。”

“那为什么?”

“我不知道。”

细瘦的手脚藏在宽大的白色衬衫中,外面是一件宽大的米白色针织衫,他好瘦……

“恨他吗?”

他微微摇了摇头,依旧平静。

“为什么不恨?”

明明是他毁了你。

我蹲下身体,抬头往着坐在沙发上的人。那时善笑的人终于没有在笑……

他表情认真,眉眼微微拢在一起,破裂的双唇微启,他说:“西彦,或许是因为我真的很爱他。”

那一刻,他没笑,我却笑了。

我跟自己说,自己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心疼疼到心坎的人。

其实少主你没必要如此心急或如此不安,因为我从没想过要与他表明我的想法,也从未想过要从你身边夺走他。

因为。

——可能你不知道,方云笙从来都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