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寿短

当晚，炎辛搂着小狐狸刚刚脱掉衣服准备亲热亲热，一阵强风便破窗而入，炎辛啧的一声伸手捏住了破窗而入的传声球捏碎……

清冷声音从空中飘出：“带着小狐狸过来一趟，看病。”

是辛颜的声音。

冷冽依旧，还带着些命令色彩气的炎辛一把将苗火推倒，裤子粗暴的退下，小狐狸哼唧一声，双手推在炎辛身上嘟囔道：“他叫你我去呢。”

一把抓住小狐狸双手压在两侧：“急什么，做完再去！”

“恩唔！哈！”苗火一动就碰到了炎辛双腿间的火热，吓得一跳。

就在此时又是一个传声球飞来自行炸在空中：“做完你那档子事再来也没问题。”

“哼……”炎辛挥手，敞开的窗户一下子关上。

同时，那晚的辛颜按照约定放肆折腾那个人，一直折腾到叶长离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才肯停下来。

这个人就这样守过了这一年的岁。

辛颜清理完已经睡过去的人，将人放在床榻上，暖了暖旁边炭炉，看着又加了些炭火，又将带绒披肩盖在了叶长离身上。

炎辛和苗火卷风而入时，辛颜挥了挥手挡去席卷而来的风瞪了一眼炎辛，举手示意关好门窗不要出声，倒是体贴的很……

叶长离睡在里榻，丝毫没有任何寒风扑到，睡的很香。

辛颜对着苗火说道：“给他看看。”

苗火恩了一声上前，给叶长离把脉，烛火下，苗火的脸慢慢皱起说了三个字：“结代脉。”

三人退房而出，站在楠木栏杆处，辛颜看着苗火问：“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说结代脉。结代脉的特征是脉率不齐，时有中止，他已经是十分严重的症状了。此类脉象多是气血大亏、心气匮乏，那人已经不是少年，出现了此脉必不长寿，是……”

苗火看了一眼辛颜，补充道：“是大凶之脉。”

“气血大亏？心气匮乏？”辛颜皱眉。

“简而言之，就是大灾大难经历多了，身体的精气神已经被掏的太空，再难补回，而且，我刚刚给他把脉时发现他有一段时间长期五内郁结，寿命的话……”

“你说便是了。”

辛颜侧身靠在栏杆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望着终于冷下来的城镇寒了一双深沉的眸子，让人看了有些心疼却又不敢靠前。

“若是在这样继续下去，能活两年已经是长寿。”

“若是好好医治呢？我知道你医术不错，当时承蒙你照顾。”

“炙甘草汤药可缓解此症状，好好喝下去的话，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多则五六年，少则三四年。”

“我知道了，麻烦你去开药方了。”

“无事……”

“那个，还有……”苗火刚走，却又退回补充道：“人类有阴阳之道，讲究从阴养阳，从阳化阴。阴阳互根、水火互济才是长生之道，你和他都是男性，他若是和你……那个，如果你可以忍受他和女……”

“如果他敢让女人碰他，我宁愿他活两年然后死在我怀里。”

辛颜自夜间回头望向苗火，眸中瞳仁如针尖皱缩，迸出的寒光让苗火的心一抖，瞬间让苗火便明白站在他面前的妖有多强大。

“别吓她。”炎辛终于出声，伸手朝小狐狸挥了挥赶紧让心上人走远些：“你赶紧去开方子。”

余下两只妖的楼台显得有些冷清，炎辛背靠木栏侧脸问向辛颜：“那时刚从劫中醒来，你是何等的无所谓，我还以为你早就逍遥云外了呢？怎么又回到那个叶长离身边了？”

辛颜没有生气，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想起了承诺而已。”

“承诺？什么承诺？”

“我答应过他的，会陪他到死。”

“哼，真是心口不一，既只是相陪，他的命数几许你插手做什么，等个两年他就死了，你也不算违约，何必大晚上的找我过来给他看病……”

“多嘴。”

“哼哼，我看你是被那个人套住了。”

辛颜嗤之以笑：“要说真的，那便是我还舍不得他离开我，仅此而已。”

“他迟早会离开你。”炎辛一本正经。

“那么至少不是现在。”辛颜答。

“罢了罢了，你啊，最喜欢跟我兜圈子，话说从前你大冬天也就穿两件，今日怎么冬衣都穿上了。”

“呵……”辛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广绣外衫：“长离硬给我套上的。”

炎辛忍不住戳了戳辛颜的面颊：“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这一脸幸福的样子，活的越来越像个人了。”

“和他呆久了。”

“你和他呆多久了？”炎辛反问。

“从相识到现在有四年了吧。”这妖活到现在从不记日子，茫茫生命中，难得这一次还记得。

叶长离裹着厚毯子背靠着门口喘着气息，身体不断的抖动着，十指冰冷，他默默的，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一丝声响的回到床榻上躺好低喃：“已经四年半了……”

话语落下，叶长离顿觉双眼酸涩，有液体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他睡觉从来不深，多少个夜晚至噩梦中醒来后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妖的睡颜他都记不住了，那只小狐狸身上的胭脂香足以让他醒过来，况且是陌生的手搭上自己的手腕……

但是叶长离今晚是多么庆幸自己醒过来然后听到了那番话。

眼泪不断的滚落，叶长离低喃：“苏谢，你看到了我的寿命，猜到了我的决绝，那你有没算到那只清风寡淡的妖会出手为我医治？”

“他说他舍不得我……”声音颤抖着，那么的悲切难过。

“舍不得我……”

眼泪不断的滚落，炙热滚烫，当泪珠滚落在叶长离面部时，叶长离惊慌失措伸手去擦，却发现怎么擦都止不住，那样饱满的一颗一颗，源源不断，仿佛被关在笼中的一个不眠的夜晚，他始终等不到辛颜来找他，等的心力交瘁，等的声嘶力竭，终于泪珠控制不住的不断往下掉……

掉了一整夜，似乎永远都掉不光，又或许就是在当下流光才死心……

只是这一次是不同的，这一次他是欢欣的，但同时他又不是那么欢欣。

他还是没有抑制住自己的自私，将那只妖脱下了水……

门扉突然打开，微冷的空气侵进房间，声音伴着脚步声响起，怔住了叶长离所有的思绪和动作，只听到辛颜清冷的声音在这空旷却温暖的房间轻轻响起：“别哭了，都这么大了。”

叶长离睁大着眼睛，就看见那只清世高远的妖踏光而来，带着这世间最美的眉眼，有着这世间最俊逸的容颜朝自己而来。

踏过千山万水，穿过世间万物，将自己揽进怀中，吻上自己眼角：“我舍不得你，所以别哭了，以后好好吃药，陪着我。”

“辛颜，我是那么的……”

爱你……

这句话，哽在叶长离的咽喉之中，一直刺到了他的心脏，想起自己已无多少时日，却又让他闭口不言，怅然若失。

叶长离死死抱住辛颜，用自己瘦削的骨头去禁锢住这妖，他觉得这辈子不松手都觉得太短……

太短了。

四年前的某一天，一个人从花田中救回一只妖，对他说：我要你陪这我。

妖不敢相信：陪着你？

他说：对，陪到我死。

四年后的今天，妖搂住命数已定，正在伤心哭泣的人，对他说：我舍不得你，你要陪着我。

人悲切，如愿已了重复：陪着你？还能陪你多久？

妖说：陪我到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