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过年

那天，叶长离托着腮帮子看着外面大雪初霁的情形，复又扳了扳手指头算了算，回头对辛颜说：“辛颜，快要过年了。”

里面正在兴致勃勃大施丹青的妖抬头看着裹得厚厚的人：“你想怎么样？”

“我们抽个时间下山置办年货吧。”

“反正我现在都听你的。”

“这话说得我是威逼利诱你了还是怎么了，这么不情愿。”

起身走向辛颜，问道：“你这是画的什么？”

那边人没什么声响，只是低头作画，叶长离走进，低头一看，画中却看见自己衣衫半褪坐在廊下正在画伞。

正是那天苏谢来时的情景，却被这妖化成这衣衫半褪，眼眸半媚的样子。

叶长离顿时红霞染脸却又故作镇定，嗔道：“哎呀，这画的是谁啊？”

“……”辛颜轻哼一声，斜眼看着趴在一旁带笑的人，陪着他胡闹：“我画的是我内人。”

“哦~”叶长离拖长调调，戏谑般的戳了戳画中伏在廊下画伞面的长发男子：“想不到阁下的内心竟是个，男的。”

“怎么，客人不满意？”

“满意，怎么不满意，画的这般细致，眉眼在这画中都能领略到风采，有道是胸有成竹，想不到阁下也是个重情义的人。”

辛颜就这手上朱红转身抬起叶长离的脸：“重情义的话不敢当，只是我与他缠绵依已久，日日相拥怎会不知他的眉眼如何？”

“那还真是……”

低喃一句，叶长离的耳朵终于也不争气的跟着红了，也终于再也演不下去了。

辛颜搂住叶长离的腰身，凑近叶长离的唇，抬手用笔尖朱砂绘上那人的唇继续：“只要我褪去他的衣衫抚摸他的腰身时他都会敏感的颤抖，如果我吻他的腰侧他更会难耐的抽泣……”

笔尖轻轻点在叶长离淡色的唇上，辛颜用手轻轻沿着叶长离的唇形晕开，让那淡色的唇染上了最艳丽的红。

只着几句就让叶长离面红耳赤，只是坏妖还不罢休，一边捏住叶长离的下颚一边饶有兴致的点着唇……

嘴上更是不停：“只要我进到他的身子里，他一定会搂着我的脖子低低呻吟，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想……”

凑到叶长离耳边：“弄哭他……”

“够，够了……”叶长离臊红了脸，一把捂住辛颜的嘴抱住辛颜。

辛颜一本正经，伸手拖住叶长离的脸，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眼角：“我说我的内人，客人怎么害起羞来？”

“在下只是未见有哪个店家这样卖画的。”

“我就这样卖画，客人买不买？”

抬着叶长离的脸，看着那被自己点的红唇配着那人脸上嫣红的刺字，那妖正可劲的得意。

叶长离一咬牙：“买，不单买，我还把它挂起来！”

辛颜低笑，一把抱起叶长离，转身瞬间，门窗阖上，炉中炭火顿旺，两人的衣服半褪,只闻一人轻轻的笑声。

二天后，辛颜和叶长离再次站在小院的门口，没有纱帽刺字犹在，敲响了后院的门。

再见欣姨叶长离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欣姨也是没有料到叶长离还会回来看自己，会带着只有一面之缘身边的人再次踏足这里……

只是哽咽，欣姨抱住叶长离只说：“回来就好。”

辛颜无言，只是想着欣姨点头示意，眼中依旧清淡。

这一顿年夜饭也就在小楼里度过，吃完饭，欣姨蜷缩在炉火旁绣着手上锦帕看着正靠在栏杆处看着外面烟火的两个人，眼中居多的是欣慰。

夹杂着烟火，偶尔还能听到两个人在说着什么，只是那欣慰中还是带着些心疼。

叶长离瘦了。

即使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即使那个人眉眼如此安宁，但是欣姨还是觉得叶长离心中藏着什么事情，叶长离从小就是个执拗的人，不问不说，问了亦不说，养成了现在善于伪装的性格。

“你去看看那边什么那么热闹。”叶长离说。

“不去。”

“你看看，好玩的话我们一起去。”

辛颜回头，浅浅的皱着眉，食指戳在叶长离的额头：“什么都没长进，使唤人的本事倒是练得不错。”

“多谢夸赞。”

叶长离笑了笑推了推身边的妖。

辛颜感觉这辈子从未听过任何人的使唤，就连炎辛都没有，但自己就是受不起眼前这人婉婉一笑，没皮没脸的使唤。

点足踏上楠木栏杆，低下头问：“我去了可有好处。”

叶长离踮脚伏在辛颜耳边耳语片刻，只见那妖一愣，然后回道：“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后不后悔到时候再说，你快去。”

“啧……”

妖轻叹，虽有不情愿，却还是飞身下楼往着灯火通明处而去。

看着妖远去，叶长离瞬时脸色一变，捂着胸口大声咳嗽起来，身形缓慢曲起来，披肩滑落，露出脖间斑驳伤痕，更显身影单薄。

欣姨一愣，丢下手中东西跑上去为叶长离顺气，目光烙在叶长离颈项间迟迟没有缓过神。

“没，事……唔，咳咳咳咳！！”

一手紧紧拽住栏杆稳住几乎倒地的身躯，叶长离声嘶力竭，耗尽生命的隐忍终于在支走辛颜后一鼓作气的放任自己不住的喘气咳嗽。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长离，怎么样了啊?”

“唔……咳咳，咳咳……”

咳嗽缓下来后，叶长离有很长一段时间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大口的呼吸着，脸色瞬间刷白，指尖颤抖，缓了一阵子，心口处尖锐的疼痛才慢慢如潮水退去，只是呼吸依旧急促不规律……

刚刚那一刻，叶长离几乎觉得心脏跟不上跳动的节奏在那一瞬间突然在胸腔中停止了跳动，那种感觉让人绝望。

抬头看向焦急的欣姨，虽吃力叶长离却还是笑：“没事，一会就好了。”

“你！”欣姨急的抬手恨不得就打在叶长离身上：“你故意支开他吗？”

“我没……”

“不准跟欣姨打晃子。”

“是……”

“你两个好到现在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他知道的，我不想让他担心。”谎话都说的这般顺畅。

叶长离慢慢站起身，捡起一边的披肩走进去坐在软榻上看着外间灿烂烟火，绚烂的让他有些恍惚，有些惆怅。

“你身体到底怎么样了，你跟欣姨说实话。”

“没事，有些着凉。”

“着凉？欣姨这么好骗吗？大过年的，你是不是一定要气我？”

“哎呀，这不是也不愿意你以后想起我替我担心么……”

“好好好，就你嘴甜，你跟欣姨说，到底怎么了。”

“这不是下山要去那些药么，苏谢帮我看过了，说我就是心中郁结烙下的病根，纾解纾解就好了。”

叶长离裹住软榻上的薄被畏着炭火舒服的眯起眼。

“不是欣姨说你，你都大了，以后出门多穿些衣服，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是不是又瘦了，还有脖子上的伤你跟我没有什么话都不跟我说嘛？”

“嘿嘿……”

里间话语慢慢淹没在烟花爆竹声中。

屋外是一片欢天喜地灯火通明的小镇夜晚，炮竹声在这一天大年除夕不知疲倦的绽放凋谢，忽红忽绿的灯火映亮木窗上红色窗花，映亮站在小楼外侧一边的清冷身影。

身影在这冬日晚间穿的有些单薄，尽管出门前叶长离还是执意的给他添了一件，不过在这样的日子里，他依旧显得清减而孤冷，一双眸子恍如静谧古井，染进外间的色彩，却又很快归于静寂。

他听着里面的声音，风扬起他散落在耳间的头发，显得有些落寞。

他并不笨。

那时叶长离伏在他耳边低喃犹在：若你去，晚间随便你怎么来我都不喊停。只是欣姨还在这里，你别瞬移回来，在外间多呆一会再回来，免得吓着她。

那人如何精打细算的支开自己，如何在自己离开后轰然倒下，他都知道。

这人既是不愿意自己知道，自己便成全他……

没来由的，辛颜突然心间似乎被什么哽住了般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