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死寂

第二日，叶长离卧在床榻上对着刚刚进来的上官说：“我想了一晚，想得很清楚，或者说我别无选择。”

上官站在原地看着床上的歪着身子的人：“当真想好了？”

“嗯，想好了。”叶长离淡淡的说着，仿佛已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了：“想的很清楚，只是我想问你一句，你要说实话。”

“你说。”

“那个每日都来向你汇报的人，可是回报的有关于辛颜的事情。”

“是……”

“他可真活着？”

“活着。”我说过，只要你问，这全府上下都是这个回答。

“那好，我想清楚了，你要什么我很清楚，也已经做好心理的准备。”

“如何证明？”

叶长离下床，慢慢走向厅中的桌子，拿起上面已经写好的信纸递给上官：“这便是证明，你命人将信送到你在山间的小屋中，他恢复人身必定要回那小屋，也必定看到这信。”

上官结果手中的信纸，眼光扫到桌面堆叠的厚厚的，用作草稿的纸张，纸张堆在一角，厚厚一叠，上面有晕开的自己，便知这个人一夜未睡定然是写过很多遍。

太多的不甘心，太多的不舍得。

两边无言，上官低头，纸上的字一目了然——

辛颜：

想必你一开始便知，我心中一直都有个人，因为他我才会万念俱灰。如今我回了他身边，你的恩也便不用再报了，你我之间算是两清，那小屋我已不会再回，我曾说过那小屋等我死了，你自己用来或是烧毁都可以。

你性子淡然，我身为人类本就不该走进你的世界，从前的叨扰你且原谅，你我亦说过若我哪一天死去，你便忘了我，忘了你我的相遇，忘了你我的经历，忘了我的名字，如今你便忘了我修仙去吧。

叶长离既死。

勿念，勿寻。

叶长离

辛颜，从信中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一直强调的东西，我说了，我死了，才是一切的结束，若在你心目中的叶长离已经死去，你便不用来寻，可是你若还愿意接受我，你若还猜出我被逼无奈，我没有死，我还活着，便来找我。

所以，辛颜，待你法力回来，你可愿意来寻我？

总之，我会等你来寻我……

求你，来带我回家……

上官看着纸上字，字迹端正干净，只是在一些微小的地方还是能看出写字人细微的颤抖，甚至纸张上有些微的水渍干涸的痕迹，应该是上一张纸被湿透后浸染而成的……

再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双眼的红肿出卖了他干涸的眼睛，这人直挺挺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如记忆中他坚强倔强的样子。

两人面对面，当真陌生许多，陌生到两人之间终究成了一场交易。而这交易的性质也早就锉杀了上官心中最后的耐心，那张纸，让上官的眼神变作了冷冽。

叶长离却没有感知，只是问：“如何？”

“好，我答应你。”

将纸装进信封，上官站起身，目光冷且绝望，里间淡淡的透露着那种压抑太久的痛苦，他怎能不痛？

看着眼前自己的爱的人处处为别人着想，处处对自己表现刻薄……

伸手抓住叶长离的肩，叶长离一痛，心中顿时涌上来一片恐惧，却硬生生的被压了下来，只是步步败退，由着上官将自己按在了冰凉的床板上。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你自己愿意的。”

“等等……”叶长离沉默，跌坐在床上，十指掐紧：“你要当着我的面下令停止对辛颜的追杀。”

“……”

上官停下动作，看着叶长离说道：“好。”

他站起身走进中厅唤到：“孙磷，沈彬，进来。”

“王爷。”来人叶长离很熟悉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每天都会过来向上官汇报的人，他静静坐在床角，听着外间的声音。

“你去下令撤消所有追捕行为，沈彬，你去将这封信送至我从前的山中别院。”

两个人似乎都愣了一下，上官厉声道：“有问题？”

过了一会两人才才愣声：“是，王爷。”

“等一下……”开口的是叶长离。

叶长离说：“若是王爷回去又开始你所谓的追捕行动，这个交易又如何做数？”

“……”

“听着孙磷”，上官补充道：“从今无论我说什么，甚至要从新开始追捕都不作数，明白了吗？”

“明白。”

面向里间，上官问：“你放心了吗？”

“我知你性格，说一不二，我只是不安……”你当真还是从前那个上官的话，我不会怀疑的，只是我们都变了……

上官伸手挥退来人，走至叶长离身边。

“若你不打算接受我，我自然能再派人去，这场赌，赌的从来都是我们的承诺，而不是赌注。”

“我明白……”

我会留在这里，我的身体会试着迎合你……

眼前人缩在角落里，脆弱无比，红红的双眼，阴影遮盖了叶长离纹有刺字的脸，有一瞬间，上官以为见到了从前的叶长离。

温润，单薄，纯净。

宛如被吸引了般的靠近他，单手摩挲着叶长离的脸颊，另一只手如被牵引了般扯住叶长离腰间的束带，上官看着那人强忍的表情便气打一处来，这个人为了那个该死的妖当真是什么事都愿意做，那么自己在他眼里究竟是什么？

是一味逼迫他的混蛋还是卑鄙的求欢者？

呵……

既然都回不去了，那他还在为他心疼做什么？

“当真不后悔？”那人都已经死了……

“不后悔。”叶长离低眉，紧咬下唇，他会来找我的。

“但愿你记住这句不悔。”一切真想出来但愿你真不悔。

伸手摸上叶长离脖子上的白色裹布，之间慢慢往下探进衣襟中，触摸到对方略微颤抖的皮肤，手指扣住素色衣襟推至臂弯间，叶长离始终没有吭声，坐在床榻边，红肿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厅中桌上的纸张……

辛颜……

“唔……”

吻落在脖子间，叶长离双手不自然的想要推拒，却撑在上官强硬的胸膛上，完好的左手手腕一把被上官握住，顺势整个人被按倒在床上。

或许是这反抗惹到了上官，或许是久违的叶长离的味道，总之，叶长离清楚的感觉到上官的呼吸声变重了。

“上官……”

对方的手已经扯落了叶长离的底裤，强硬的卡入叶长离的双腿之间，布料摩擦着叶长离大退内侧的肌肤，引起一阵颤栗。上官压制住身下人推拒的动作，为了防止弄伤叶长离，他双手捏住叶长离两只手的上臂看着他说道：“长离，叫我昼华……”

不过是一场交易……

双眸望着身上人，叶长离开口：“昼华……”

昼华……

这名字经世隔年，再无情。

叶长离轻声唤到，心中却扯痛无比，若是从前，若还是那杏花微雨的季节多好……

这声呼唤对于上官来说无疑是鼓励的，太久渴望的身体如今就在怀中，动作难免不在理智控制的范围内，上官如获至宝拥住叶长离。

“啊……”

双退被打开，身体被压制，叶长离望着身上啃咬这自己的人，闭上了眼睛，眼泪早已经在那个写信的晚上流干，只是这身上的痛依旧无可避免的叫嚣着……

两人走出房间门一直到了王爷府人较少的小径时沈彬才拉住了孙磷问道：“追捕不是在昨日就撤消了吗，那狼可是我亲自扔下悬崖的啊……”

房中叶长离眼睛睁着，无力的看着自己的双退被抬高拉开，身体控制不住的抖动着，已经无力的右手丝毫不知珍惜，紧紧的拽着床单已经沁出鲜血……

“而且那山中别院王爷不是命令别人去烧了么，怎么？”

身体被炽热的硬物顶开，上官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双手捏住叶长离瘦弱的肩脊，将他的双退驾至臂弯间直直进入了思念已久的身体……

“啊哈！”

已经干涸的眼泪不止为何又流了出来，或许仅仅是因为太疼，疼得叶长离全身绷紧，脖子剧烈后仰，白色裹布瞬间嫣红，血腥味渐渐充斥在叶长离的鼻尖，随后他感觉眼前一片血红，隐约间感觉到开始晃动的窗幔，以及越来越疼痛的心……

孙磷笑着：“你这是忘了么，王爷不是早就嘱咐过，在那间屋子里的话只是话，算不得准，都不过时说给里面那人听的。”

上官终究变了，变得狠绝。

“哈……啊……”

身体沉浮间，脑海中只剩下他第一次见到辛颜时见到的场景，那大片的白芷田，那迷乱的蝴蝶，那花间淡然的兽瞳，美至离魂。

自己凭借这以及之身根本做不了什么，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换你片刻安然，叶长离心中重复着，一个夜晚，他对自己说了无数遍：只要辛颜无碍，一切都值得。

随后便想起自己当天在回自己小院时看到的情景，本以为那妖不会出现的，但那妖就是这么顺心的躺在了自己的躺椅上，惊艳了旁边的珍珠梅，绚烂了身后一片晚霞，美如画。

当时仿佛被吸引了般，就是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让自己就是这般心甘情愿的走进了这妖的人生……

一走便再难脱身，

况且他还未走够，他还想抱抱，亲亲那只坏妖，他还想闻闻他身上白芷的味道……

王爷府偏角，孙磷拍了拍沈彬的肩膀：“你手中的信晚些再问问王爷打算如何处理吧，反正这信送与不送都一样的，人都没了，还要信做什么？”

“也是。”

那句话很快消散在空中，王爷府之外，大火开始在山腰蔓延，火光被掩盖在浓浓绿盖下，许是这几天下的雨，所以旁边大树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苦了那木制的屋子，烧的轰烈，烧的如同那次叶长离回家是看见的晚霞……

红火剧烈，只待木头烧尽，火势才减小，只是这样一栋房子已经烧了半天依旧没有熄灭。

第二日清晨，那山中终于归于死寂，一切烟消云散，那山中曾今发生过的一切欢笑悲痛，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痕迹都随着晚风吹散在这做静默深山中……

一如叶长离曾经喧嚣过的生命在随着辛颜的消失后，终于遁入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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