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黑雨

辛颜一人泡在温泉中仰望着天空，一双妖瞳冰冷的望着天空，任由雨滴不断的往下砸，即使雨滴砸进他的眼中，他也没有眨一下眼睛。

依旧用着那双玉黄色的兽瞳望着黑漆漆的夜空任由雨滴不断的砸在他露在泉水外的皮肤上以及那静默冷静的眼眶中……

从前不是没有在雨天泡过温泉，只是以前那人是在的。

那晚雨似乎比现在大一些，扑索扑索的砸在周围的树林中，声音虽嘈杂，却听的人心安定。

那人倚在自己对面也是这样仰着面，散着一头如瀑黑发闭着笑弯的眼睛泡的开心。

那时那人一个人在另一头洗的开心，然后不知为何慢悠悠的划过来，自作主张的倚在了自己的肩头，顺势戳了戳自己的肩头，仰头，气息就在自己的鼻翼之间，他说：“辛颜，你知道吗，这啊，叫鸳鸯浴。”

话语落下，自己低头，却发现那人压根都没有看自己，只是闭着眼睛倚在自己的肩头。

仿佛这一句话只是提及而非询问。

他面容平凡，左脸刺字扭曲的占了他大半张脸。雨滴滴落在他光洁的额头，汇聚，继而滑落至微红的双唇，然后顺着那唇的弧度往下滑至颈部，雨不停，水珠继续顺着他颈部的曲线往下，划过一侧印着吻痕的红痣没进锁骨，最后在他微微的动作中坠落氤氲的泉水中……

那一刻，仿佛自己的眼睛捕捉了他所有的动作，甚至包括呼吸间的起伏……

思绪渐渐升起，辛颜轻轻挪动身子，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小型泉眼依旧沉默，没有任何动作，也未说任何一句话，姿势不动，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空空如也的对面。

“玉妖。”

小屋后间的窗户被推开，玉妖探出脑袋：“父亲，你叫我？”

辛颜眼神未动：“你爹是说后天回来吧。”

“爹说顶多呆两天，后天傍晚是该回来了。”声音虽显稚嫩，但话间的兴奋却能感觉的到。

“嗯……”

说完，辛颜 便一心泡在温泉中不动了，玉妖望着在雨中也不知道遮挡的自己的父亲，微微摇了摇头，拿起一把伞便从窗户里出去了。

将伞撑开放在辛颜仰着脑袋的一边，然后又乖乖从窗户里飞回去看书了。

辛颜眯眼看了看放在自己脑袋旁边已经撑起的伞嘟囔了句：“多事。”

玉妖嘟嘴：“是爹爹嘱咐的。”

辛颜闭着眼睛蓦地挣开，问：“长离？”

“对呀，爹爹临走前嘱咐我的。”玉妖将书放下，咳嗽一下，学着叶长离的模样神态道：“你父亲喜欢泡后院的温泉，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他若心情不好怕是不知道要一个人要泡到什么时候，你不要劝他也别去打扰他，你自己看书，然后看着时间就给他撑把伞就是了。”

说完重新拿起一边的书翻了起来：“爹爹就是这么说的。”

“哦。”

辛颜继续仰头，此时视线中却再也看不见那漆黑的星空，只剩下窗口倾斜而出的一片烛光以及眼前绘着杏花微雨的伞面，一阵熟悉感涌上心头……

雨依旧不依不饶的砸在伞面上，辛颜兽瞳微微收缩，终于想起来，这伞面原来和叶长离离去时的撑的伞一样，一样的静谧伤感……

而此时此刻，另一把伞却被遗弃在刑屋的外间，只剩下里头压抑的呻吟和肉体碰撞的声音。

上官紧紧抱着叶长离的身体，一手穿过他的膝弯，逼迫着全身吊在一双手上的人打开自己的双退接纳自己喷薄的欲望。

身体的碰撞加之锁链的挣动声，在这黑夜中，如此淫靡的绝望着。

时间一长，叶长离手腕处的皮肤早就已经被粗糙的铁链划破，鲜红温热的血液静静的沿着他苍白细瘦的静谧的在这黑暗中滑落……

“长离，我不愿意，我不要放手！你是我的！”

“唔！放手，我不要！”

“他有什么好的，那个辛颜凭什么从我身边抢走你？！”

“王爷，住手，至少他能给我我要的平静，住手，真的……呜呜……”

然后是一声痛苦的呼声，划破了这静寂的黑夜……

“长离，别压着声音，我想听你的声音，欣姨她们不会来的。”

“别，啊！”

不知为何抗拒……

叶长离紧紧抓着上头的铁链，一只脚努力的点着地面想找回一点平衡感，只可惜，这一点点的努力在对方发狂的占有中一点用都没有，不过是徒劳而已。

平衡再次失去，整个身体的重量再次转移在手腕处，锐利的疼痛一下子侵袭了叶长离的大脑，让他一瞬间失声……

苍白的腿在这漆黑的夜里没有丝毫支撑的颤抖着，隐隐可以从透进的光芒下看到有鲜血沿着姣好腿部线条蜿蜒而下……

身上鞭伤再次崩裂加之私密处被毫不留情撕裂的伤口，鲜血已经可以说染遍了叶长离的全身。

如上次一样，却又不一样。

明明曾今思念至此的人就抱着自己，与自己身体相融，肌肤相亲，却在没有从前回忆中的美丽，不知怎么了，不知那里坏了……

从前思念的东西已经被现在的现实摧毁的体无完肤。

叶长离死死咬着下嘴唇，身体随着每一次的摆动不断的放大着这承受了整整一年，整整三百六十多天的疼痛，而且比每次都疼，比每一次都痛，碎在了胸腔，痛到了心口。

始作俑者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怪他，要怪也只能怪这绵绵不散的情义——长离，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别人，难道你不该是属于我的吗？

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等了太久的人，等的太累的人，最终却选择了别人，除了这样撕裂的选择，上官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重新拥有这个人……

那时站在那冰冷的雨中却也心甘情愿的要听听他的声音，时隔一月，恍如隔世的雨幕中传来的确实如此撕裂决绝的话语，这让上官想都没有想到。

那一瞬间周身的冰冷简直摧毁了上官所有的感知，嗡嗡的脑海中剩下的仿佛只有那句放手。

那种只能隔着雨声，隔着木门感受想念之人的痛苦再也不想尝试……

雨就这样清清冷冷的下着，那熟悉至融入进骨髓的声音诉说着与自己仿佛从一开始的陌生……

这样的冰冷，这样的刺耳。

拥住他的身体，缀取他的血液，舔舐他的伤口，进入他的身体。

似乎再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拥有眼前这个让自己放弃他的人，上官疯狂的搂紧这个不断抗拒的人，带着泣血的决心进入这个思念太久的身体，即使这是伤害，他也要去做。

叶长离在这样悲哀的声音和这决绝的律动中慢慢安静下来，不再挣扎，虽然身体却依旧不能控制的摆动着，却也认了，只是看着将自己紧紧抱住的人那张如此悲痛的脸心疼着……

双手渐渐没了知觉，便连拥抱上官的心也在这慢慢的长夜中渐渐消散了。

而一意孤行的人搂着心上人直到最后一刻也不肯放手。

“呵……长离，我的长离……”

“……”

叶长离垂着脑袋，眼中死沉的寂静：“为什么不肯放手……”

“为什么我要放手，明明是我先得到你的。”

“为什么！！”

叶长离抬高音量，似在质问却又像在诉说着自己的不公：“为什么我就非得为了你承受这每月一次的痛苦，为什么我要为了你而成为这世间的异类，为什么我非要为你孤身一人，为什么我就不能爱上别人，为什么我遇了你就不能在拥有我的生活！就因为你是皇上心间上的人，而我，什么都不是。上官王爷，你未免！”

叶长离缓缓悠悠抬头，脸上没有如何的悲凉，反而带着苦笑——那一双眼眸望向上官，死寂一般……

声音沉下来：“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上官立在叶长离面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叶长离从全身散发出来的疏远感，这次他的长离，是认真的。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你此刻抱紧我，强调我是你的，即使此刻你要带我远走高飞，那么从前我所忍受的，从前你守护的，现在又算做什么了？我求你放手，就算是用我陪了你那些年的欢愉抵了，可好？”

“可好？”

似乎是不死心，叶长离迈着颤抖的双退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上官又问了一遍。

上官望着眼前的人，裤子已经被自己扯碎在地，双退细瘦沾满了鲜血，全身许多的鞭痕已经渗出了细密的血丝，有些甚至已经完全崩开……

只是那人似乎对这一切都没有感知，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没有抱怨，只是用那双溢满水的眼睛求自己，离开他……

从此他叶长离的柳暗花明，再无上官昼华的影子。

……

向前一步，看着叶长离逃也似的躲闪，上官闭目冷静后伸手解开了束缚叶长离双手的链子。

“长离，这回你真是铁了心要走出我的世界。”

“你的世界，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走入……王爷早说过的，我们好聚好散。”

“我是为了护你才说那样的话的。”

“我知道，可是王爷你护不了我，若是真想，那么王爷就该放手。”

叶长离双手束缚一松，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的能力，虚软的双退根本撑不住他本就瘦弱的身体，便这般倾斜下来。

可是就在上官想将人揽进怀抱的时候，叶长离却狠狠将上官推开，同时将自己推到。即使是摔倒，他也不能接受那人的援手了……

上官双膝砰的一声砸落在地上……

那一刻他清晰的看到了叶长离的眼神——疏远，陌生。

“再无它法将长离留在本王身边了吗？”

叶长离不顾身上几多刺疼，直接回答：“再无。”

说完叶长离艰难的站起来，拿起地上的破布随意的擦了擦腿间夹杂着鲜血的白浊再不管其他，推开虚掩的木门便走进了雨幕，门外的伞孤零零被他的主人忽视在一边，而叶长离背脊挺直，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没有回头，一如当时皇帝面前的上官离开自己时一般无二……

两人是否都在演戏，都已经不重要，叶长离伸手遮了自己半边刺字的脸这般想着，雨中，不知是水也不知是泪。

只是划过了叶长离的面颊坠落，最后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