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守护

妖和道家从来相对相立，是天生的仇敌。

此时辛颜眯着一双兽瞳，深邃静谧的望着他和叶长离住着的小屋。此时他扶着叶长离的肩膀，面目不改，反倒是带着几分懒散抚着叶长离脖颈边的红痣说道：“你故人来找你了。”

“故人？”

叶长离暗自思忖，立刻想到了苏谢。

能既和辛颜有关系，又和自己扯上关系的第三人恐怕也只有那个脾气暴躁，心肠却极好的道家了……

他知道自己每月必去受刑，所以时常带着欣姨让他带的药或生活必需品来找自己，也算是洗刷当时做出的错事。

现下来果园找自己想来已经猜到自己和辛颜一起生活的事了。

恐怕要闹起来了……

只是叶长离的性子自从那一难之后也如辛颜这般懒散无谓，所以现下依旧厚着脸皮拉着辛颜的手说道：“你怎知他来找我，我倒觉得他是来找你的。”

换而言之，若是来找辛颜的就一定是来收妖的。

“你舍得他将我收走？”

依旧是那日屋顶上的姿势，辛颜下巴搁在叶长离的脑袋上微微蹭了蹭，蹭的叶长离脖子微痒的缩了缩，赶紧说到：“要真说的话，自然是舍不得的。”

“当真舍不得？”

“你在床上伺候的这样贴心到位，自然舍不得。”这话说出来咬牙切齿，显然长离还惦记着昨晚自己被弄得辛苦，变着法的说辛颜不体贴。

辛颜无聊的玩着叶长离散开的头发，顺水推舟说了句：“你看的上自然好。”

顺道还伸手指了指正抱着个大水梨肯的满脸都是的玉妖补充道：“我这拖家带口的人不容易，你既已收了，自然是要负责的。”说着手又不老实起来，绕到后头覆在了叶长离的腰侧：“况且人你已经睡过了，想赖账可不成。”

拍在了辛颜不老实的手上：“你这坏妖，吃亏的又不是你，哪来的这样歪理。”

苏谢怒气冲冲进到院子里，一腔子的怒火却是被眼前的画面硬生生的堵在了咽喉处，愣是没能发出一声来……

夏末果园树叶茂盛，星星点点的阳光投射进来，自己熟识的人却恰好站在一片阳光下，身后是那只斗过法的妖。

一人一妖以这样温和的姿态呈现在阳光下，望着对面树下正在肯水梨的小妖，嘴角隐隐带笑……

时光静谧美好，仿佛自己此时无论说什么都可能打破这样的画面。

那妖搂着叶长离，第一时间望向自己，眼神平淡，和先前自己质问他一般无波无澜。叶长离任由他搂着然后在他的示意下慢了半拍的望向自己，然后淡淡的笑了。

“你来啦？”

“你，你，他们！！”一紧张一愤怒，苏谢嘴巴就开始打结。

叶长离轻轻松开捏住辛颜的手向前走一步，瘦弱的身子却在第一时间挡住了身后两只都比他强大的妖开口道：“道长急急忙忙过来还没歇息吧，不如去小屋里好好坐一坐，有事我们到时候再说。”

“要说可以，我先收了那只妖言惑众的狼妖再说！！”苏谢一向是个急性子，对于自己重视的人向来没什么理智，拿住腰侧的捆妖绳便要施法。

叶长离上前一步张开双手将辛颜护在身后：“苏谢。”

“你别被这妖迷惑了。”

“我现在很清醒，也知道在做什么，你别操错了心才好。”

“叶长离，你这是要站在妖的那边吗！！”

“妖怎么了？我不让你伤害他们，你要是敢动他们，我今天一定和你没完！”

苏谢看着那个穿的单薄的人将身后那依旧处变不惊的妖紧紧的护在后头，连带着刚刚躲到树上的小妖。

捏着绳子的手松开紧握反复几次，却还是在叶长离坚定的目光下无可奈何的停止施法……

他很清楚，叶长离肯定是知道辛颜非我族类的，明明知道是妖，却还这样搂搂抱抱，这，这，这成何体统！

妖这种东西两面三刀，吃人心喝人血的太多，万一！

“他们可是妖啊……”

到底是先前欠着叶长离的，再多的责骂也变成了这样一句不轻不重的好言相劝。谁让他苏谢欠着叶长离，谁让他苏谢这辈子最不能拿叶长离怎么办……

“我知道。”

“那你还……”

“可他们到底也没有把我怎么样。”

“即使是这样，你又怎么能和妖同居？”

“我这样的人不和妖同居，难道还要拉着道长和我一起住着消遣时日么？”

知道苏谢暂时依然放弃捉妖的想法，叶长离松了松紧绷的神经笑道。

“这，不……”

苏谢脸一愣，本来一本正经气势汹汹的脸在叶长离这样一句厚颜无耻的话之后一瞬间便通红。

叶长离笑笑，走上前一把捏住了苏谢握在捆妖绳的手上：“你是不是给我带药来了？”

“我还不如不带。”

“哪里，我可是盼着呢。”

看着苏谢垮下来的脸，叶长离继续：“这药我下月正好用的到。”

“这月听欣姨说……为难你了……”苏谢叹了一口，气也消了大半。

“比以往是狠了些，但是现下却早就好全了，这也要多亏你口中的妖类了，他们并非你心中那些无恶不作的妖类，他们与我好，就连我身上的鞭痕都给我治好了。我知道你从小的思维便是妖就是妖，但是我在心中，即使是妖却也比这世上太多的人单纯。”

叶长离回头，看着辛颜站在星星点点中望着自己，眼眸深邃，如此镇静自若，仿佛一直可以这样站在自己的身后。而苏谢也看着辛颜，其实他也知道，辛颜虽为妖，却没有一般妖身上的煞气和怨念。

那种淡淡的妖气若是能维持，千年修炼便可位列仙班，而他身边，那只躲在树上的小妖其实都称不上妖……

只是事情关系到叶长离自己便不是很舒畅，叶长离他护了一年多，自己亏欠于他一直令自己心有惭愧，若是在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他结识妖类，祸害他下半生，那可真真是要折了自己的修为了……

瞪了叶长离一眼，才发现叶长离比以前爱笑，面色也改善不少，猜到他这一月过的舒坦。再看看一旁静默的辛颜，那张脸无悲无喜，不怒不恨，只是静静的望着叶长离。

苏谢心中莫名好受了许多，只是还是警惕的看着站在原地静默的辛颜:“我与妖打交道这么多年，比你了解妖类的性子，他们性情冷淡，自私自利，你怎知他不是另有所求？”

感觉到苏谢依旧对辛颜放不下戒心，叶长离轻轻走动位子，将辛颜挡在自己身后。

“我身上有什么好求的，要钱没钱的，也就只剩下这条命了。”白了一眼苏谢，叶长离抽空看了看躲在树上的玉妖。

“宝儿，摘个果子给这个凶神恶煞的叔叔消消气。”

玉妖颤巍巍伸手轻轻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树叶小心翼翼的望了望苏谢，偷偷又将脑袋缩了回去，原本粉粉的小脸都白了，确实是怕了。

“罢了罢了，宝儿既是怕了他就不用给他果子了。”

辛颜微懒的看着以为护着玉妖的叶长离说道：“你可不要宠坏他了。”

“我可是励志当个慈父，你若是愿意当个严父你来就是。”

苏谢站在一边，来来回回想着那些称呼，宝儿，慈父，严父……

只是想了许久，愣是没有理清这里头的关系，脸上红一片青一片，憋到最后只是杵在那里念叨这类似于荒唐啊，世风日下的词……

长离也不管傻掉的苏谢，直直拽住他洗到泛白的粗布衫往自己院子走去：“你有什么话我们私下说，不要在这里吓我的宝儿。”

走到一半，叶长离还不忘回头看看阳光下的辛颜，朗朗乾坤，那妖依旧风华绝代。

松开拽着的衣袖，叶长离对苏谢说：“你可知，我已许久没想起昼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