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闯的祸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两大件

好的吧,以上那些不过是她被折磨时拿来安慰自己的幻想,要知道理想都是肥美的鸡肉,而现实只是被残酷的墨大神啃剩下的一堆快变成渣渣的鸡骨头。

好的吧,她承认她又要伤感了,要知道感情这东西,一有感觉了就像失了刹车的拖拉机——根本停不下来……啊。

不过转念她就乐了,要是拖拉机刹不了车,撞了她师父老人家个这伤那残的,可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啊,真的,她可以发四。

“师妹,怎地又惹师父他老人家不高兴了?竟唤你接了凝烟姐姐的活计来这儿旮旯头照顾这些个枯枝杂草?”二师兄云泽从一株紫竹后转了出来,嘴里还叼了根不知是野山参还是什么杂草根的黑乎乎的物什。

于笑睁大小鸡眼将缓缓走近自己身前,明明嫩的要死,却还要装出一幅撇撇少年样的白衣二师兄给上下打量了个遍,最后才不动生色的抬起小鸡爪往后移了移,小鸡眼里闪烁着明晃晃的鄙视。

不过……说起犯了错这档子事,于笑的心里就开始不爽了,要知道今早师父来看她的时候她只是站的方位不对,将师父绾青丝绾的好好的玉簪看歪了,而在于笑认为一个合格的弟子是该维护一下自家师父的外在形象的,嗯,所以,她就闪动着小鸡翅飞到了师父的头上,伸出小嘴巴将师父的白玉簪叼的端正了点儿。却不想本来还一脸刚睡醒模样的师父他老人家立马就将她从头上抓了下来,放在眼前,似笑非笑的对她说道:“小白,雪灵院的杂草最近有点儿茂盛,为师看你这小嘴巴还挺好用的,你便去代替凝烟将那些杂草给解决了罢……”说完后,抬手伸到头顶拔下白玉簪,当师父满头青丝顺着肩膀滑下的时候,于笑便在心里做好了赴死的觉悟,要知道刚刚师父将她托在眼前的时候她便看清楚了,师父的头发绾的很好啊很好啊,被她一动就残了啊残了啊……

“嘿你个墨小白,可是气上心头连你师兄我也敢鄙视了?”身边传来一个声音将于笑的忧桑的回忆打断。

云泽愤愤的看着于笑,略带稚气的俊脸被那满腔怒火给点了个通透,直直红到了脖子根。

好嘛,原来这才是孩童本性嘛。

于笑抬头一看,盯着云泽红红的脸,顿时就乐了,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无奈她是只哑巴鸡,不然后果不知怎么严重。

“你还敢笑我?”二师兄因为平生最是讨厌人家鄙视他幼稚,其实气得不轻,忽然顿悟自己是找错对象了,人家不会说话来的。

于笑也不笑了,只是抬抬小鸡眼偷偷观察二师兄的情绪,待得他冷静了些许,她这才缓缓地朝他那处慢慢挪了过去,见二师兄那对惑人的小细眼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于笑脖子处的小白毛根根炸起。

宠物守则第一条:主人生气时,我便泰然处之。如今危险未定,勇敢地冲吧!

张开小鸡嘴深吸了口气,呼~的一声往二师兄身上吹了个正着,不过还好还好,小鸡的力量不大,只是阵阵小风而已……什么?把师兄腰间的玉给吹得不知天南海北去了?于笑偷偷睁开小鸡眼,看着空中远去的那条弧度,再回头看看师兄腰间空出的那一大块空间,再抬头看看师兄震惊的凤目……

很好,趁二师兄没反应过来,跑!

“墨、小、白!!!”一声略带稚气的声音自雪灵院响起,震飞了一干的飞禽走兽……

于笑闯了祸,撒开交替的两只小短腿瞬间变得很勤快,一双小鸡眼左看看右看看,当看到正前方正靠在子笺阁门前一颗梨花树下的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师父大人,于笑更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两只小鸡眼弯弯,“咻”的一声就跑到了师父他老人家面前。

我蹦我蹦~无奈小白鸡腿太短,就是蹦不到师父的怀里躲着,左看右看之下一个心急,掀起师父他老人家的白色衣角就钻了进去……

然而等了许久,二师兄倒是没追上来揍她,一阵冷风拂过,却将平时很少露脸的大师兄给吹了过来……

于笑躲在师父的衣袍下,想想今日做的错事还真不少。

“徒儿拜见师父。”少年一袭月牙白衣随着下跪的动作散了一地,一系列动作却做的十分的优雅从容干净利落。

“今日可是风仙子吹了什么难得的风竟将阿澈这个严谨于修炼的好孩子也给请了出来?”伸手一挥将云撤扶起,银白面具下的半边容颜美的妖冶无双却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是那声音里,带着丝丝笑意。

“回师父,天辰珠不见了。徒儿去探查了一番,竟未察觉出一分妖魔气息。可是……”云撤一字一句的说完,方抬起头来。一时失神,竟眼尖的看到墨大神白色衣袍的一角在那儿兀自抖动。

“喔?难道阿澈还有何发现么?”墨临渊故意忽视了正躲在自己衣袍下瑟瑟发抖某物体,艳色薄唇微微扬起一抹玩味。

“却不知为何,此次在天辰珠的托台下,发现了一根飞禽的羽毛。”难道是他眼花?云撤看着师父那角抖得甚为欢乐的衣袍皱了皱眉,终是微微弯下身去道:“师父,徒儿先行告退。”说罢也没等墨临渊的反应,转身离去。

“阿澈可还恨着为师?”

云澈离去的身影怔了怔:“徒儿不敢,若不是师父,徒儿今日也不过是一缕孤魂罢了。倘若父王还不放心,估计徒儿现今,就连孤魂都算不上了。”

“不管如何,今日已到千年之期,为师希望自明日起,你便不用行这跪拜之礼了。”

“……”

看着少年默默离去的背影,小白鸡于笑很有深见的一把扔了师父的白色衣角,背着双翅从师父身后的衣袍里踱了出来。小鸡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少年逐渐变成一点的背影老成的评价道:看看,多没礼貌,竟然扔了师父就走,啧啧,不肖徒。

风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于笑抬眸正好对上了墨临渊深邃的目光,小鸡躯止不住的一颤:师父……您这是?

“小白……其实你去了天辰阁罢?小白,倘若你能说话,为师等你解释。小白……你大师兄这一生太过凄惨,倘若可以,你便帮我多多照顾与他罢。”

于笑忽然觉得也许这世上有些道理,她该是永远也不能懂得的了。比如二师兄竟迟迟没来告状什么的,门外扫地的吴桐哥竟然喜欢抓虫子什么的,大师兄一见师父就下跪,师父不扶还不起什么的……还有吧,就是她今晨被师父罚去除草浇花的时候,路过天辰殿时见殿内发着光,只是想着为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安危,她该勇于献身进去查看一番,然后呢……然后,小鸡眼观小鸡鼻,小鸡鼻观小鸡心……然后……当然是那天辰台上那颗发光的小珠子就自己跑到她肚子里融进去找不到了么,又不是她的错么……只是……小白鸡双眼睁大,再睁大……听师父那语气……难不成大师兄还跟他有些关系?

该不会是……父子关系吧?小白鸡全身鸡毛因这个恐怖的想法炸起,一声惊叫脱口而出。

那晚,不知是何缘故,云宸府子笺阁外扫地的小弟子竟有幸看到身为上古之神的师尊他老人家所部下的结界。据说那晚,三百只彩鸟在子笺阁上空飞旋,引吭而歌,尾羽处带着七彩光芒,照亮了整个云宸上空。就连云岐山也仿佛受了影响,浓雾十里延伸,竟将整个山体隐于尘外。

关于那晚,于笑其实没啥记忆,故而看着吴桐小哥跟着各位师兄吹嘘来吹嘘去,一双香蕉嘴虽看着笨拙,愣是将那晚的情况说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唾沫横飞的样子不由觉得奇怪。

诶嘟……那晚可有发生那么多的事么?为何她却半分映像也无呢?

迷迷糊糊迷迷糊糊,那天晚上她好像开口了,只是不敢相信那声悦耳的声音是来自自己,后面的事……她没记忆了,只记得第二天睁眼,对上的是师父清浅惑人的凤目。

在思考与猜测并存的情况下也得不出来结果的于笑站在梧桐树下摇头晃脑了许久之后,终于重重的敲了下小翅膀,一锤定音了。她猜测自己那晚估计是在惊讶与震惊中激动地晕过去了,嗯,一定这样的,是的,这肯定就是真相。

可流光逆转,在将来的以后,本是无虑无忧的她,却因当时的迷糊,竟也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尝了回悔恨交加的感觉。

若不是当年我任性无知,便不会害的你深情空负,如今我也决然,而你却不知游荡于何方。

……

丫头,若你一直不记得便也还好,这世……便由我来护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