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用对她的爱掩饰自己的懦弱
因为醉酒,尹辰羽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起身架起了床头的拐杖去客厅。
“惠子?”有些惊讶的唤了一声沙发上浅眠的女子。
“嗯?”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又缓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终于起来了,头痛吗?”
“没事了,昨天你送我回来的?”一边拄着拐杖热牛奶一边让她拿了卫生间抽屉里的新牙刷毛巾洗漱。
“废话!不是我难不成还是你的宝贝安夜不成?!”叼着牙刷含糊不清的开口,还配合着翻了个白眼。
原本还算热络的气氛突然就因为这一句话诡异的僵持下来。而沐千惠也发现自己说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但也没有觉得自责,反而有一丝幸灾乐祸,继续在尹辰羽的伤口上撒盐,“哎,辰哥哥,你的宝贝要结婚啦?!新郎不是你啊?也是,人家估计离开你过的好着呢!哪里还会想到你哟。”
“行了,刷你的牙吧,快点弄好过来吃早餐。”尹辰雨有些无语的打断她的话,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转身出去了。
坐在客厅里,沐千惠不死心的又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a市啊?”
“我去做什么。”
沐千惠翻了个白眼,说道:“抢婚啊。到时候我也去,替你撑场子!”
尹辰羽正在切着荷包蛋的手微微一顿,“得了,我瞎凑什么热闹。她今天就领证了,一个星期后办婚礼。”
“啊?不是吧!”倏的瞪大了眼睛,“你还真打算默默的祝福他们啊!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干脆将刀叉放下,一口气喝完牛奶,擦拭手指的时候才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反问对面忐忑不安的沐千惠,“惠子,你知道跟她结婚的是谁吗?”
“唔,谁啊?我只看到了照片,还真没注意是谁。”
“荣岩。”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蹙起的眉头一眼,“没错,就是你想到的那个荣岩。”
“那个荣岩?难道是那个三十九岁了都没有过花边新闻的荣岩!?”沐千惠惊讶的喊道,“我还一直以为他是gay呢!”
尹辰羽手一抖,餐巾差点掉落,扶掉额上的黑线,心里也再次感叹:腐女真可怕。
“据说荣岩至今单身是因为在美国交过一个女朋友,然后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死了。他很爱那个女人,所以就没有再跟其他女xing交往过。”
“那他怎么会突然就结婚了?而且安夜才回a市一年,他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跟她结婚呢?!”沐千惠不解的咬着叉子。
尹辰羽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走到卧室穿假肢。
穿好以后走过来收碗碟,沐千惠吓了一跳,呆愣着问他,“辰哥哥,你居然自己做家务啊?!以前不是请保姆或者钟点工嘛?”
动作微顿,然后故作平静的开口,“夜夜不喜欢我们的家里由外人整理。”
沐千惠皱了皱眉,立刻上前接过碗碟扔到水池里,恨铁不成钢似的冲他吼,“你大爷!你如果不去把真相告诉她的话她就要嫁给别人了!你却还在这儿死心眼儿!偏又念念不忘,难道要在回忆里困一辈子吗?除了工作就是待在这个房子里!”
尹辰雨脸色无波,静静的等着她吼完一大段话才面无表情的开口回应,“你先出去,我把碗洗好直接送你去沐氏。”
“去屁啊!你到底听没听懂我的话啊?!”一把甩开他推她出去的手,却忘了他虽然穿着假肢但重心并不稳,因为反作用力瞬间就摔倒在空间并不算太大的厨房里,偏偏外面客厅里卧室里都有厚厚的羊绒地毯,但厨房内却是没有的。
尹辰羽无助的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很久才缓过来,轻轻拂开吓得不轻的沐千惠要扶自己的手,淡淡道,“你先出去。”
“我不出去,你先扶着我的手臂起来啦!”沐千惠已经急得快掉眼泪。
若有似无的轻轻叹息了一声,“惠子,给我留点尊严可以吗?”
待到她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尹辰羽看着麻木的右腿,膝盖上与假肢摩擦导致的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自己已经是怎样的废人,自嘲的笑了笑。费力的吊着洗手台的大理石台面,先让左腿蜷曲,一点点用力挺直腰,然后用左腿支撑着蹲起,再用右手托起冰凉的假肢。原本普通人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他起来的时候却已经满头大汗,靠着洗手台大口喘息。
而门外因为不放心偷偷在缝隙看着他的沐千惠,早已捂着嘴泣不成声。
尹辰羽缓过来连碗也没有再洗,直接去了客厅,果不其然看到沐千惠红着眼眶气呼呼坐在沙发上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我送你回去。”然后转身顿了顿,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所谓真相就是我的爸爸,孩子的亲生爷爷设计害死了孩子,这是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沐千惠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虽然知道事情的严重,但还是决定按原来的计划进行,“可这跟你无关!”看到他的脚步停滞又继续,“她恨你是因为误会你因为跟我离婚分财产所以不要孩子,可真相并不是这样不是吗?”
“你口口声声说是要瞒着安夜她的病情,更害怕她知道是因为她自己的身体所以不能要孩子自责,可是这只不过是你的借口!”
“你只是懦弱!因为这两个原因你都清楚却还开车追去机场,而且停止找她也是你发现自己已经,已经右腿截肢,压根就不是因为其他原因,都是你自欺欺人!你跟她保持距离只不过是你觉得自己成了废人没资格再待在她身边罢了!尹辰羽你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你一直在用对她的爱掩饰自己的懦弱!”
尹辰羽久久未回过神来,然后苦笑着望向气喘吁吁的沐千惠,“我确实是懦弱。”微微停顿,目光倏的复杂而绝望,“但这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这一生,都是我负了她安夜。”
(尹辰羽懦弱吗?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