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宿命之痕(上)

早早的便睁开惹眼,洗漱,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脸庞,嘴角勾起,化了浓浓的妆,遮去所有的情绪。选了一件黑色的镂空蕾丝打底衫,一条黑色紧身包臀牛仔裤,本来已经穿上了黑色软底平跟的鱼嘴鞋,却又停顿了一下后脱下,取了十公分酒红色尖跟鞋,收拾好了,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妆容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夜夜,你……”林云看着这样的安夜有些不知所措,欲言又止。

安抚的对着她笑了笑,“云子,别担心我。”说完低了头,睫毛膏刷的浓密的睫毛掩去了眸子里的绝望。

咬了咬唇,“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

“他联系的医生,待会儿过来接我一起去医院。我怕你这个小辣椒又要炸毛。”带着玩味的语气,竭力想让为自己担忧的闺蜜放心。

门铃声打破了沉默的思绪,安夜拉住了急急忙忙想冲上去的林云,摇了摇头,自己迈着不大的步子去开门。

尹辰羽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女人,以前从没见过她穿黑色,印象当中的安夜永远是小清新,文艺小女生一类的装扮,也没见过她化这么浓的妆容,更没见过她这样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从前的她,永远都是甜甜的笑容,软软糯糯的声音,单纯,干净。

“夜夜,我……”有些无措,像个孩子一样紧张的攥着拳头。

“走吧。”打断他的话,冷冷的声音没有一丝从前的迷恋。

泯了泯薄唇,将所有的话吞进肚子里,上前想牵着安夜的手,却在快要碰到时被撇开,只余一掌心凉薄的空气。

在原地盯着空空的手掌许久,听到冷漠的女声:“麻烦尹少快一点,这次帮我约医生就已经很麻烦您了,不好再耽搁你的时间。”

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心脏的某个角落痛的一塌糊涂。

车内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尹辰羽是欲言又止,而安夜却是不想再说。

一路的压抑,终于到了医院,跟安夜一起到预约的医生办公室,低声的喊了一句:“……燕姨。”燕连苹抬头并没有先理会尹辰羽,而是看向这个黑衣黑裤一脸冷漠的女子,心底轻轻的动容了一下,随即压下情绪,淡淡的对尹辰羽说:“辰辰,你先出去吧,我给她做一下术前检查。”

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漠视他的女子,强压不舍,握紧了拳头离开。

燕连苹并没有急着给安夜做检查,只是带了微笑静静看着这个像刺猬一样防范的女人。

安夜冷冷的瞥了她,“麻烦燕医生动作快点,您再盯着我看我会觉得您性取向有问题。”

“嗬。小夜,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吗?”眼角泛出一丝鱼尾纹,眼睛里却是温柔但坚定犀利的洞彻。

猛地抬头看向这个跟妈妈年纪差不多大的医生,有太多的茫然和些许恨意,“你什么意思。”

“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连辰辰都不知道的,我的过去。”垂了眸子,有些淡淡的哀愁从话语里流露。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第一句话就让安夜有些愕然。

“噗嗤,小丫头,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那时候,我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年痕’。从小我就知道我是个不被欢迎的孩子,父亲因为我的存在和母亲离了婚,她本来很坚持要生下我并且好好抚养我长大。可是,人总是会变的,从一开始的坚定,到后来的厌弃,也不过就那么两年而已。”

“我出生没多久,母亲被生活的重担压着,她本来就是被父亲宠着的女人,哪里吃过这么多苦。有一天她在快餐店送菜的时候被一桌客人轻佻的戏弄,一气之下拿酒瓶砸了摸她腿的一个男人。快餐店老板说是她的错,她哭着求老板不要开除自己。那么卑微,那么可笑。”

“就在那全世界都不公平的时候父亲又出现了。他就像骑士救驾公主一样出现,扔下医药费,搂着我母亲,他说:‘我来接你回家了’。”说到这儿的时候,年痕眼睛里全是悲哀。

“嗯,没错,然后母亲终于恢复了从前优越的生活,而我,却是真正的堕入了地狱。”

“她丢下我,只因为,我其实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明明是不懂事的年纪,我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一直不期望我的出生。我认为,母亲是爱我的,丢下我,只是因为,她更爱父亲,更爱,高端人士的生活。”

“后来,我住进了福利院。其实那是一个并不差的地方,至少跟以前吃不饱的日子相比,要好的多,就算是没了父母,至少是还有院长妈妈,还有很多小伙伴。可不知道为什么,应该开心的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在福利院生活了好多年,十五岁的时候我又见到了那个我应该叫她母亲的女人,她的脸庞还是那么美,多年的养尊处优使得她的手,白皙修长。她牵着一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男生,大约比我小一岁,脸上的表情冷漠疏离。那个女人牵着他走到我面前,她说:‘痕痕,妈妈来接你回家了。’然后,我就跟她回家了。”

“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对我不差,只是也不热络。我固执的叫他叔叔,并不叫他爸爸。我知道这样的做法很不讨喜,可我却不肯改变称呼,他们都以为我是知道他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人知道,其实我只是舍不得把那个男孩子的父爱分走,那样好看的男孩子,他恨我妈妈就可以了,我不要他恨我,说我自私,也没有关系。”

“那个漂亮的男孩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尹敛’。”

听到这儿安夜已经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尹敛,这个名字,无数次从报纸上看到过。

“尹敛不肯叫我姐姐,我也,不肯叫他弟弟。那一年,他父亲和我母亲在飞往香港的飞机上丧生,我们两个,被带到警察局去认尸。从认了尸体到火化结束,我捧着妈妈的骨灰盒,他捧着他爸爸的骨灰盒,一直,他都没有哭,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回到家,所有的叔叔伯伯上门找到我们,我用并不强壮的身体挡在他面前,我说,‘谁碰他,我跟你们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