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入江湖

晨起,这可谓是乐虚十年来起得最早的一次了,不过也已是辰时将末(合现在九点)。

“小相公!”

一阵混着竹香的清风飘过众人面前,清风飘去的方向是抬眼望去是昭易所在,于是见昭易怀中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乐虚最早为昭易调理身体,自然知道昭易早年因中毒的原因,盛夏十分周身也是凉爽非凡,辰时末已经渐渐热了起来,乐虚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舒适地带,按照蒲衣的总结就是公子就是乐虚平生三大爱好:美貌、身材、舒适的综合体现。

此时厅内正是论政时间,花船大会虽是江湖盛会,但乱世之中只怕江湖与朝堂是分不开的,正所谓何人不想在乱世之中争夺一方天地?

故而虽是仅辰时末厅内已是座无虚席,而昭易出于是四大公子中的绝世公子,自然是地位特殊,所坐之处也自然是正席之上,一举一动都受万众瞩目的,更何况这昭易公子自辰时论政开始就一直在品茗,悠悠然与大厅紧张的气氛简直是背道而驰,更让人不得不在意,这昭易公子是何思虑。

如今一声“小相公”大家可是听得清楚,更何况昭易公子向来在江湖上名誉一直很好,并未听闻昭易公子娶妻呀?

“小相公周身舒爽,当真是好处所,这船上不是号称是当世第一舒适的大船吗?怎的夜晚如此炎热,小相公也不在我身边为你卿卿祛暑,卿卿不喜!”

说到“不喜”二字时,乐虚就使劲抱住昭易的脖子,以表达不满。当然这种程度昭易自然是不会在意,更何况作怪的人是昭易心心念念之人。

话说乐虚昨晚让彩衣为昭易三人准备房间之后,三更半夜之时,昭易已然入睡,却被陡然惊醒,房门开启便有熟悉的气息飘入,接着就见如同现在般场景,一个娇软的身子粘了上来,只留一句“热”,就在昭易怀里睡熟了,昭易早年中毒虽然已被乐虚调理好却再也没有热这种感觉,听闻乐虚说热,自然是以为乐虚怕热而已,便将乐虚放到床上,就那样在床边静静的陪在她身边为她降温,看着她安静绝美的睡颜,直到天明。

“卿卿,若我不离开,你可会起床?”

乐虚抱着昭易脖子,昭易虽不舒爽,却是受用的,看着怀中乐虚似猫般慵懒,昭易不禁笑笑,银色的面具熀动着晨光,眼底显现一片柔色。卿卿,十年了,你还是这样,甚好。

“自然是不会。”

乐虚答的理所当然,睁开惺忪的眼,放松胳膊吊在昭易脖间,却是露出了面目,让众人看了个震惊,这是怎样一张脸啊。美!极美!紫色的眼眸透着神秘的光彩,精致的五官搭配其一身柔弱无骨,无处不显得其慵懒魅惑,却不似青.楼女子般妖媚艳俗,反而即便是刚刚睡醒也是通身尊贵之气萦绕。

此时此刻,众人显然忘记了刚刚议论的政题连带正在发表言论的人。

“姑娘何人?大庭广众之下可知影响视听?”

两个连问问出了众人的心声,也唤回众人被乐虚迷惑的心神,此时方才发现那刚刚正在滔滔不绝此时却赤裸裸的被忽略掉的褐衣长须老者还站在席位之间。

“哦~影响视听?甚好,本小姐自然比你一个大叔受人欢迎!”

乐正卿懒懒的卧在昭易怀里,丝毫没有半点觉悟。

“你!……”

能上船者本就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参加论政者自然是江湖上德高望重之辈,乐虚如此张扬的卧于男子怀中,又丝毫不受教,无礼至极,已是气得褐衣老者胸口剧烈起伏,一个‘你’字出口就差点背过气去。

“刘老切勿动气,卿卿无礼,易在此与刘老道歉,还请刘老不要追究。”

昭易嘴上说道歉但因为乐虚在怀,并没有实际上的动作。不过四大公子在江湖上威望极高,更何况绝世公子本就以礼著称,很少有越礼之时,如今得昭易公子口头道歉,已是头一份,褐衣老者如今得了极大的面子,自然肯罢休,便甩袖回席端坐好。

“呵呵,本是想开个玩笑,却不想这位…嗯…老爷爷如此不受用。”

乐虚笑盈盈的支身坐起,却还是倚在昭易身旁的。而那褐衣老者听闻“老爷爷”三字,颚下羊须胡气的颠了颠,若论年龄这位‘刘老’不过四十出头,尚且未到古稀之时,在这朝不保夕的年代中虽是长老级别的人物,却也正直壮年,更何况本就看不惯乐虚如此轻浮行为的老者,此时心下更是愤懑。

“也罢,既然大家都不认识我,这便做个自我介绍”说着乐虚从昭易身边起身,立于众人皆可看清的地方,难得的抱拳行礼,“在下乐虚。”

乐虚并未刻意扩大音量,却使在各个角落的人都清楚的听到了“乐虚”这两个字。

神啊,是‘稚医’吗?

传闻稚医一双紫眸,行事恣意,不遵礼法,美貌倾国,这样样符合,再加上这“乐虚”二字,已是足够辨别的分量了,不过众人心中却还是有些打鼓的,毕竟‘稚医’匿迹已经十年之久,为何会突然现世,还和昭易公子如此亲近?

“易早年受稚医救助,若卿卿有何得罪之处,还望各位看在易的薄面上,不要计较。”

绝世公子都如此说了,那么眼前这位应是‘稚医’没错,只是,“卿卿”二字已然昭显了昭易与乐虚关系只怕没有“救治”那么简单,更何况昭易这一番话,是有意把‘稚医’的名号与‘绝世公子’的名号拴在一起,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不过对昭易一番宣言般的话语的震惊远不及对于‘稚医’现世的震惊,十年前‘稚医’对于普通人来说就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如今十年已过,只怕‘稚医’早已羽翼丰满,如今想要动‘稚医’怕是比十年前还要难,更何况绝世公子袒护之意如此明显,也不知会在江湖上掀起如何风浪。

介绍完,留下一群正在震惊中的人们,乐虚自然是要回到安乐窝的,便又一次大庭广众的倚入昭易怀中,只是这次动作相当缓慢优雅,让众人不禁感叹,若‘稚医’不是如此危险人物,定会是个得万人追捧的美人,但事实上,大多数人也只是有色心没色胆罢了,毕竟‘稚医’虽称‘医’,却也是个用毒高手,寻常人怎敢靠近‘稚医’三步之内?

“卿卿何意?卿卿昨日还应我不会再使媚术。”

昭易并未理会乐虚此时动作,而是端起案上的酒樽浅饮一口酒,低声询问。

“小相公,你不信我。”

乐虚忽的转身,凝望昭易双眼,语气是如此的肯定。

确实是不信的,若是信何须在乐虚十年后初次在江湖人面前露脸之时,将二人绑在一起,江湖上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地,只怕今后凡有人提到‘稚医’二字都会想到昭易吧。

“卿卿在意?十年前卿卿无声消失,我不过是怕卿卿走丢,先盖上个印记罢了。”

“这样啊……可我并没有使媚术,小相公当知的,巫族秘术怎可轻易使用?”

乐虚夺过昭易手中酒杯,仰头就要往下灌,却被昭易拦下。

“卿卿还未用膳,空腹喝酒卿卿想腹痛?”

昭易蹙眉,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右半脸,让乐虚觉得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十年前寸步不离的‘小相公’,十年终究是变了吗?从前他似乎从未如此急切的逼迫过什么。

正当乐虚企图在昭易未被遮挡的脸上寻找些什么时,却是身上一轻,腾空而起,黑白交错间,两人衣袂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就这样在众人瞩目之下被昭易抱在怀中,乐虚懒惰却也是常年练武,身量极轻,昭易抱其在怀,并未感到重量,便抱着乐虚点头行礼。

“卿卿胡闹,扰了各位论谈,易这便带着卿卿退席,还望各位见谅。”

说罢,昭易便抱着乐虚,优雅的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与厅外阳光融成一体时才回神,今日昭易公子行为竟与往日大为不同甚至相反,谁人不知绝世公子昭易以礼著称,凡女子未靠近过昭易三步之内,莫不是昭易公子早已心属‘稚医’故为‘稚医’守身?若真是如此,只怕未来形势更是严峻啊。

昭易在乐虚审视的目光下,坦然的走出了大厅。卿卿,这只是个开始,不要再让我失望,十年的等待已经太长了。

然,昭易刚刚踏出厅门,便见一个绿衣身影站在门外俯身行礼。正是颜听荧。因是俯身故而看不清面容,乐虚、昭易这样上天的宠儿自是不会对其容貌有何稀奇,只是这通身淡绿色的的纱衣虽然露骨却是给人清新之感,果然是大家之后,即便身处风尘,也是如此温雅,倒是没有让乐虚失望。

“听荧见过小姐公子,昨日盛宴未得小姐公子赏脸,今日听荧特来拜见,望小姐不要怪罪奴家。”

乐虚被昭易抱在怀中,本应是沁凉的,却有感觉心在火炉,没有出口。说来颜听荧也是一番恭敬之意,昨晚因为舞宴的原因,今早又不敢吵乐虚睡觉,时至此时才得拜见恩人,却不想撞到火山口上。

“怪罪?听荧大美人怎么还是这么小心眼?小姐我没有兴师问罪,听荧大美人这是来怨我没有出席昨日舞宴吗?”

不过还好颜听荧早在十年前就见识到了乐虚无故喷发的本事,此时当然知道不能在往火山里面撞了。

“怎会?小姐当年救听荧于水火,听荧自是感恩在心的,只是听荧并不知公子也会前来。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颜听荧本就低福的身体伏的更低了,此时此刻能救人于水火的自然是昭易这棵大树。

“花船大会本就是江湖盛会,颜姑娘事忙,易自然是不会无礼取闹,也罢,颜姑娘便陪卿卿用顿早膳吧。”

乐虚便是有再多的火气,碰到昭易也会熄灭于无形,俯首于昭易胸前,默默地。

“小姐可是有何不适?可要听荧寻轿前来?”

见乐虚此番如此诡异,虽然十年前乐虚从不离昭易身边,却也没像此时这般赖在昭易怀里连走路都不能吧,颜听荧心中也是打鼓的,若是伺候不好这位祖宗,怕是后事难料。还在这花船配备齐全,有小轿这种东西存在。

“不需,卿卿无碍,只是贪恋清爽,听荧姑娘带路即可。”

昭易神色淡淡,颜听荧也不好说什么,当下点头,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