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往事如烟,一年只在眨眼之间,每每想起逝去的孩儿以及无辜惨死的众乡亲,杨桃便心如刀绞,仇恨在心底只增不减。

望着周遭的微风花雨,杨桃伸出宛若葱玉的手接住了一片落红将手放在嘴边,杨桃仰头对着掌中桃花轻轻吹了一口气,桃花便又飘飘洒洒的落在地上。

师父告诉她说,杨桃记得,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杨桃,而是长恨宫小主秋寂离。

她苦涩的笑了。

秋—寂—离!

这样哀伤的名字再适合她不过了。

花千寻得到消息后对秋寂离说:“寂离,你也该去见见你的故人了。”

秋寂离浅笑不语,表面上虽装的不在意,但心中有多么的忐忑不安只有她自己清楚。

夜里 ,就在秋寂离辗转难眠之际,花千寻命人送来了一本书,秋寂离一看才发现这是一本记载了江湖上各大门派的当家人及江湖上一些颇有声望之人的年龄相貌、脾气秉性出身背景的书。

看来师父确实为她费了不少心思。秋寂离连夜看书,当突然看到书上赫然出现“连云城”几个字时,她的灵台立刻一片清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湖绿色衣衫的青年的影子出来。待看完他的简介,她方才晓得那日他为何会对她如此说,原来,他竟是未婚先孕的私生子,早年,他同母亲一直在外漂泊,直到十二岁才被父亲接回连家,秋寂离想,他既能说出“遭人白眼”这样的话,想必儿时定然不幸,只怕吃了许多苦吧。

有时,她真的觉得老天爷很不公平,为何好人总是有诸多磨难,坏人却活得逍遥自在。

**

花千寻看着几次欲言又止的花月容,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般问:“你今日几番欲言又止,可是想问我当初为何会收寂离为徒,又为何会信她的话吧?”

花月容在惊叹师父心思缜密、见识过人的同时仍不忘问原因。

花千寻看着自己的大弟子,从容道:“我收她为徒,原因有三。”花千寻顿了一下,耐心的解释:“当日我见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为拜我为师,跪了一日一夜仍无退却之意,我便对她十分欣赏,这是其一,后又见她一心复仇,那双满布仇恨的眼睛,那样坚定的决心,让我觉得她很不一般,男人都太小看女人了,他们总觉得女人天生软弱无能,却不知当一个女人到了为复仇的时候,那么她的力量将是可怕,而她便是这样的人,而我也正需要这样的人。”

花月容又担心的问:“师父就不担心她是为拜您为师而装出来的么?”

花千寻笑道:“这个你便多虑了,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充满恨意的眼神,是装不出的。”

花月容若有所悟的点首;“这是其二,那不知其三是、、、、、、 ”

“其三、、、、、、:花千寻有些感时伤悲的叹了口气:“或许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吧。”

**

三日后,秋寂离便在花月容的陪同下离开了长恨宫前往厉城。对于花月容此人,秋寂离初见她之时便觉得也只有花月容这般美的名字方配得起这样美的人,花月容不仅生的花容月貌,且城府较深,所谓城府较深说的好听了便是行事严谨,若说的难听了便是疑心病重。

厉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只是这儿是她的伤心地,她的孩子丧命于此,她的爱情毁于此,她的希望破灭于此、、、、、、

******

天下第一庄。

书案前,一白衣男子玉立于桌案前,正左手撩过右手衣袖一丝不苟的题一副字,男子无论是站姿或写姿都是一贯的优雅从容,他旁边立了一名蓝衣女子,蓝衣女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纸上,白衣男子刚写完收笔,蓝衣女子便迫不及待的将题了字的纸拿起,一番观赏后赞道:“月轩世兄的字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 飞天流转腾挪,煞是不凡呢。”

柳月轩谦虚的道:“不过是胡乱写的几个字罢了,哪有你说的那般好。”

“若这真是胡乱写的,那可是真真的不得了,你想啊,胡乱写的便写的这样好,若是用心了写,那岂不是不得了?”

柳月轩有些宠溺的:“你就会夸我。”

“人家说的可是事实。”

“庄主,有客人求见。”柳月轩正要说什么却被门外一个传报的小厮打断。

“将客人请到大厅,我随后便到。”

小厮应了一声便退下了。柳月轩看向一旁的蓝碧瑶,虽未说半句话,但是个明眼人都清楚是时候走人了。

“世兄既是有事,那瑶儿也便不叨扰了。”说罢便起身要走,却在走了一步时又折了回来顺手将那副字拿起,狡黠笑道:“这个我便拿走了。”

*******

到大厅见了客方才知晓来客竟是邀月楼右使七愁,七愁给柳月轩了一张拜贴,拜帖中的大概概意思是说,他们楼主邀他七日后到城东清风阁一聚。拜帖中虽未讲明邀他为何事,但既是诚心相邀,不去便有些说不过去。

七日后,城东,清风阁。

城东清风阁乃是历城三大名楼之一,虽是青楼,却又与青楼不尽相同,楼中养有许多歌姬舞姬,专为客人助兴,所谓卖艺不卖身。不过有一点,若是有幸博得客人的喜欢,客人也有可能为之赎身。

柳月轩被老板娘引到一雅间内,雅间内邀月阁阁主端坐于一梨花木椅上,看样子是等了许久了。一见柳月轩来便起身迎了上来。

柳月轩先是同他说了些客套话,接着便是打量着他同他旁边里的一名容貌秀丽端庄淑雅的女子,二人一个年过半百,一个风华正茂 ,早先便听闻邀月阁阁主续娶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却不想会这样貌美,这样一个貌美的女子竟嫁了这样一个将近花甲的人。据说这位楼主的儿年龄比这位新夫人年龄还要长上一岁。

一番攀谈方知这位楼主千里迢迢从渝州赶到历城竟是因为新夫人一句仰慕他的字画,请他为那位夫人描幅丹青,看来这位楼主对着位夫人极为宠爱。

楼主夫人身姿妙曼、美艳绝伦,只任意摆了个姿势便可入画。柳月轩最擅画人物,是以,这幅丹青画得极为轻松,所谓庖丁解牛游刃有余。

未出半个时辰,一幅画便做成。楼主夫人展画一看,见画中人如若照镜子,夸赞了一番后为表谢意,楼主夫人道:“此番有劳柳庄主百忙中抽出身来为我作画,杨琼备下薄宴,还望柳庄主莫要推辞。”

杨琼?她叫杨琼,莫不是峨眉派的杨琼杨女侠?

柳月轩觉得这类事似乎与自己没有什么大的干系,便未曾多问。

柳月轩抱拳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宴席上照旧请来舞姬乐师助兴,乐声起,台上舞姬一袭白衣轻纱,水袖飞扬,一张脸被轻纱遮盖,只露出一双空空的眼睛,那双眸子,放佛没有感情,很是冷漠,还有些许的孤傲。

柳月轩定定的看着,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也只是一瞬间。

杨琼也定定的看着台上跳舞的舞姬,总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