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余桦病重

我讨好的走过去，“哥哥，要不来段小提琴？好久没听你拉了。”

“嗯。”

我赶紧跑过去把他的琴拿过来。

“想听什么？”

“梁山伯与祝英台。”

已是7月的天，8点后天边还有隐隐未退的浅红，像极了少女含羞带怯的脸庞。月光似一双手，轻轻的抚摸着所有深皱的眉头。轻轻扬扬的乐声，像一位身形柔软的舞者，在月光下妖娆起舞。柔情似水时的缠绵悱恻，生死相隔时的肝肠寸断，比翼双飞时的朝朝暮暮，一幕幕犹如就在眼前。

一曲完毕，一室安静。我还沉静在那跌宕起伏的音符里，瞥见余桦的脸色异常苍白，心中一紧。

“哥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去我屋里书桌的最后一个抽屉，拿过敏的药来。”

“哦，好。”

我害怕极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余桦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跌跌撞撞的把药找出来，一边跑一边看，可是，这药过期了。余桦见我站在那里不走了，问我：“怎么了？”

“药好像过期了。”

他示意我把药递给他，“是过期了。”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

我抓起电话：“喂，120吗，这里有为病人，啊，哦，地址，是星川路，鼎盛花园，11栋B楼1601号，请你们快点。”颤抖着手给余桦倒了杯水，勉强喝了一口，人已经倒在地上缩成一团。

120怎么那么慢啊，求你快点吧，我跪在余桦身边哭着道，“哥哥你别怕，120马上就来了，你坚持一会儿。”

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的这样慢，时间就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的磨我的心。煎熬中总算盼来了救护车。

到了医院什么交费化验单我一窍不通，赶紧打电话向斯羽哥求救。

“斯羽哥，快来...救救哥哥...他在医院。”我已经泣不成声了，斯羽哥并未多说，只叮嘱我别怕，一会就到。

余桦还在抢救中，好一会医生才出来，“小姑娘，你家里的大人呢？”

我擦掉眼泪，“爸爸妈妈出差了。医生，我哥哥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啊？”

“你哥哥患的是过敏性肠胃炎，就是俗称的食物过敏，他前段时间出锅车祸，身体抵抗力都很差，所以食物过敏很严重，好在送医院还算及时，不然依他的体质是有生命危险的，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我哥哥没事了，我能进去看他吗？”

“可以。但是不要吵到他。”

余桦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密密的睫毛投影在苍白的脸上，似雪地里冻伤的蝴蝶。因为熟睡，他的脸上没有平时的淡漠孤傲，反而多一些柔软平和。我坐在床边，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精致的五官，心里五味杂陈，总是信誓旦旦的说要照顾他的我，却把他照顾到医院里，我该怎么跟余爸爸交代呢。

斯羽哥很快就来了，他就像是我们的守护神，总是随叫随到。

“斯羽哥...”我只叫得出一句便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斯羽哥拍着我的背，轻言安慰：“没事了啊，别怕，余桦已经没事了，睡醒一觉他就好了。”

“打个电话给余爸爸吧。”

“不用打了，医生已经说了明天他就好了，你打过去隔着那么远余叔叔又不能立刻过来，白让余叔叔担心。”

我正想再说，手里余桦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简妈妈！我惧怕极了，余桦只吃了我做的饭菜，必定是我做了什么他忌口的食物他吃了才导致过敏的。简妈妈要是知道是我把余桦害到住院一定会立刻把我赶走吧。

我颤抖着接听了电话，“余桦，这么晚了你们都去哪儿了？”

“简，简妈妈，是我...”

“怎么是你接电话，余桦呢？”

“哥哥，哥哥他...他，他在医院。”

我以为等来的一定是简妈妈的雷霆之怒，没想到她却很冷静的说一句：“我马上过去！”

简妈妈已经回来了，她提前回来了，我跌坐在椅子上，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我已不敢想，如果真的把我赶出余家，我也绝无怨言。

“别怕，老师很明事理，不会怪你的。”

再明事理的人也经不住自己的孩子接二连三的收受伤害，何况凶手就在眼前。

我低下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哥哥是吃了我做的饭才过敏的，简妈妈一直不太喜欢我，现在我把哥哥害进医院，简妈妈一定会把我赶走的。”

斯羽哥心疼的搂着我：“傻丫头，不会的，余桦不是没事了吗。别瞎想了，真没人要你你就跟斯羽哥回家吧。”

把脸埋进掌心，泪水从指缝溜走。

简妈妈来的很快，冲进病房直接来到余桦身边，疼爱的摸着他的脸，强忍住泪水，冷声道：“出来吧，别打扰他休息。”

跟着简妈妈来到走廊，“怎么回事？”

“对不起，是我不好，哥哥吃了我做的饭菜就过敏了，对不起，简妈妈。”

“你都做了什么？”

我把菜名一一报来。简妈妈听完，脸上如同结了一层冰，“你想对余桦好，我知道，但是盲目的对他好只会害了他。你做的饭菜不是你以为的好，而是结合他的喜好和实际营养来做的。他是不能吃虾的。”

果然是虾，全程他只吃了一块，还是我夹给他的。难怪他当时犹豫了很长时间，必定是不忍拂了我的好意，才勉强吃了一块。现在想来真是后怕，如果当时我的脑子发热一直给他夹，他是不是会都吃掉？我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你回去吧。”

“我...”我想说让我留下来陪着他，让我留在这里赎罪，可是我知道简妈妈是不会同意的，她一定恨不得我立刻消失。

“走吧，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处。”斯羽拍拍我的肩，轻轻说道，“老师，您做了一天的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您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简妈妈颓然的坐下，缓缓摇头：“即使知道他没事我也想陪着他。”

斯羽哥沉默片刻，为人母的心意谁能说不，“那您有事给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