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一曲毕，姬婉笑看着为她舞瑟伴奏的少年乐师，笑道：

“献丑了。”

高渐离笑道：

“啊婉声音温婉，宛若天籁，高某有幸聆听，实乃荣幸，又哪里来的献丑一说。”

“哎呀，你二人便别再恭维了，婉妹妹的声音本就是极好的，高先生自然也是喜欢的。”

那女子凑过来一说，姬婉便红了脸，羞道：

“莲姐姐，你真是、、、、、、”

“哎呀~！好了好了~！我还是去跳舞吧，免得婉妹妹害羞了，呵呵呵呵~！”

那女子笑着掩面而去离得二人远了些，放眼望去，只见此处极为空旷，却是有十多名女童练着舞，旁边有些年长的女子指点着。诸多乐器挂在此处，也有几名年长的乐师为那些女童伴奏。与姬婉较近的地方，也有两三名女童咿咿呀呀的吊着嗓子。姬婉在的地方就在窗口处，微风吹进来，卷起了窗边嫩绿的帘子，倒是凭添了几分春意。那女子走后，两人相视一笑，都有些羞意，高渐离轻咳了一声，道：

“啊婉，我们继续吧。”

姬婉轻轻点头。

“嗯。”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一遍一遍的歌声伴着微风传出，消散在这满园的春意中。赵政背靠在墙角，手里拿着扫帚，头顶的乐声绵绵入耳，不知不觉中，他的双手轻轻的舞动了起来、、、、、、

“啊政！”

赵政一愣，啊女放大的脸庞便出现在他的眼前，心里有些恼火，收回手，拿着扫帚又继续扫起了地。啊女仍是不自知，堵在赵政的身前，叽叽喳喳道：

“你别扫了，陪我去个地方吧。”

“不去。”

“哎哟~！你就同我去吧，我一个人，不敢、、、、、、”

赵政仍是扫着地，不搭理她，啊女跑到他的面前，一把按住他的手，道：

“好啊政，你就陪我去吧，我真的好想看看她们是怎么跳舞的。”

啊女不停的撒娇，赵政却是抬起了头，道:

“好。”

啊女绽开一个笑容，紧紧的搂住赵政。

“呵呵~！我就知道啊政最好了！”

赵政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阁楼，眼里有了一丝渴望。

趁着没人注意，二人小心翼翼的进了芷云楼歌舞姬平日里练习的阁楼。这大白日的，也只有这些年幼的女童还在练习。悄悄看了看个个房间，大部分的歌舞姬还在睡觉，自然是没人，单单是看了看房间的布局，二人心中的兴奋便不言而喻。到了二楼，停到唯一一个有声音的房间门口，两人趴在墙角，偷偷往门缝里看去。那群女童年纪与他们差不多，此刻却是做着与他们决然不同的事。

回去的路上，一直很兴奋的啊女不停的学着那些女子的动作。

“啊政，你看，是不是这样？好像就是这样的、、、、、、”

“是这样。”

赵政一个旋身一转，双手一摆，倒真是十分精准。啊女动作一僵，眨了眨眼睛，赵政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哎哎哎~！啊政！你以前是不是学过啊？”

“没有。”

“你肯定学过。”

“说了没有。”

“我不信！”

“爱信不信。”

“啊政你告诉我吧！”

“小气鬼！你告诉我会死啊！”

“啊政！你别跑那么快！”

、、、、、、

两人吵吵闹闹，一路往后院而去。此后，每到了清晨十分，两人趁着芷云楼楼里的姑娘睡得正香，便偷偷前去偷师，这几日下来，倒还真是学了几招。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坏了二人，赵政和啊女转身，看着身后的如夫人，一张笑脸顿时便白了。方才喊话的正是如夫人身边的侍女，那人看清了二人，又道：

“夫人，这两人怕是来偷师的。”

如夫人看了眼二人，道:

“带过来。”

“诺。”

带着两人回了如夫人的住处，赵政和啊女被他们扔在地上，浑身发抖。

“说说看，你们为何这般做？”

啊女浑身颤抖，话也说不清楚。这时，赵政抬起头，惨白的小脸上那双细长的丹凤眼透着一丝坚定。

“因为，我们喜欢跳舞。”

“跳舞？”

如夫人突然皱起了眉头。

“若是跳舞，她倒是可以，你却是不行的。”

“为什么？”

赵政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他喜欢跳舞，也想跳舞，为什么他不行？见此，如夫人倒是有些无奈。

“孩子，你听说过男子跳舞的吗？”

“为什么男子不行？”

赵政不能理解，谁说的男子不能跳舞的，

“这、、、、、、”

如夫人看了看身边的侍女，后者也是一脸的无奈。

“这做舞姬的历来都是女子，我，可从未听过有男子做舞姬的。”

“只是没有，也未曾说过不可。”

赵政这话倒真是咽的如夫人说不出话来了，想了想，只得道：

“今日暂且不论此事，你若是想要做舞姬，是万万不能的，若你真有心，我倒是可以让你学做一名乐师。”

乐师？赵政想了想，道：

“是为舞姬伴奏的那些人吗？”

如夫人点头。

“乐师可为歌舞姬伴奏，也可独奏。”

若是可以做乐师的话，便能够看到那些舞姬跳舞，赵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只是，如夫人看着他二人，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啊女此时倒是平静了许多，悄悄抬起头，见如夫人在看着他们，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但是，你二人我只愿收一人，至于要收谁，还得看看你们是如何想的。”

“夫人！要我吧！我是女孩儿，我可以学跳舞！”

啊女拍着自己的胸口，望着如夫人，一脸的期盼。赵政突然转过头，看着啊女，似乎是有些不愿意相信。如夫人笑道：

“你可以跳舞，他可以做乐师，这有何不同。”

“我也可以做乐师，但是他不能跳舞啊！”

如夫人脸上的笑意更甚，道：

“我知你二人平日交好，此时让你们做出结论确实有些为难。我给你们一日的时间，你们好好想想，如何？”

“夫人，不用想了！就是我了！”

说完这话，啊女又转过头，看着赵政，道：

“啊政，你说呢？”

赵政看着她，不答话，这时，如夫人又道：

“行了，你二人下去好好商量商量，一日后，谁到了我这儿，就是谁了。”

纵使是有些不情愿，啊女还是同赵政一起走了。两人走后，如夫人身边的侍女问道：

“奴婢不明白夫人为何会这般？”

如夫人笑道：

“他二人以前在街头厮混，品行难免有些问题，我却是不想再培养一个芮姬了。这般，也倒是能看看谁的品性好些。”

“夫人着实有心了。”

出了如夫人的住处，两人往后院走去，心中有事儿，二人一路上皆是一言不发。

“啊政，你怎么不说话？”

终是啊女忍不住了，拦在了赵政的面前，赵政也抬头看着他，这双眼睛竟是让啊女有些害怕。

“我喜欢跳舞。”

“我也喜欢跳舞啊！你是男孩儿，如夫人都说了你不能跳舞的，你只能学乐器，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和我争？”

“我没有和你争。”

“你就有你就有！你明明知道我留下来就是因为喜欢跳舞，你还同我争！啊政你这个自私鬼！你明明不能跳舞的！”

“我喜欢跳舞。”

“你不能跳舞！你不能跳舞！只有我可以跳舞！啊~！”

“啊~！”

姬婉捂住嘴，赵政转过头，瞪着姬婉，姬婉看着那双眼睛，连忙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啊婉，怎么了？”

不远处的高渐离连忙跑了过来，见姬婉脸色苍白，不免有些担心，又看看前面的赵政，只觉得那是什么歹人，连忙互、护住姬婉。

“高大哥，有人，有人失足掉进井里了。”

“这、、、、、、、”

高渐离一慌，四处看了看，见着水井旁边拴着绳子打水的木桶，将它扔了进去，喊道：

“喂~！听得到吗？听得到就抓住水桶啊！”

感觉水桶一沉，高渐离想是那人抓住了，忙对赵政道：

“抓住了！快来帮忙！”

赵政呆呆的看着他，脚下不动，这时绳子一轻，高渐离面色大惊，想是这人力竭，抓不住水桶了，只得道：

“啊婉你莫怕，我去找人过来，你且等等。”

高渐离离去后，姬婉又看向了赵政，只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姬婉仍是有些害怕，转过身，想要走远些。

“为什么？”

姬婉停住脚步，咬了咬唇，含泪道：

“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

恐慌、自责、惊吓、、、、、、现在的姬婉，需要休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赵政仍是有些呆愣，诧异。死一个，比死两个好、、、、、、这、就是姬婉。

高渐离很快找了帮手回来，尽管时间很短，但是，已经足矣让啊女没了呼吸，这人，是救不回来了。她的面目有些狰狞，想来临死前应该很痛苦。姬婉有些怕，也有些难过，靠到了高渐离的怀里，无声的哭泣。高渐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这不怪你，我们尽力了。”

直到啊女的尸身被抬走，赵政仍是浑浑噩噩的。临行前，姬婉回头看了他一眼，竟似有千言万语一般，让他心头一堵，愈发的难受。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赵政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就是这双手，把啊女推了下去、、、、、、

“我只是，想要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