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与夜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又一次在棋局中惜败里昂,齐嘉澍虽颇不甘心,有种再一回合决出雌雄的欲望,但考虑到重要的交接日提前了3天到明天,似乎不应该再像前几日一样在于鲤家呆到午夜。
“你等下,先过来帮我看看这破电脑怎么回事。” 于鲤似乎碰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来了——” 看来还是要再耽搁一下,嘉澍不想错过这个表现的机会,“内谁,你不是脑子挺灵光吗?也不帮你主人的忙……” 还吞着一口恶气没出的嘉澍忍不住想寒碜下里昂。
回应他的是关门的声音。
这家伙有时候还真是靠不住。
于鲤的电脑感染了木马,嘉澍下了个专杀。看着于鲤站在旁边一脸束手无策,嘉澍又一次感受到这些年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过去那个看似单纯活泼的普通女孩,深入了解以后,反而是个聪颖强悍到令他侧目的家伙,电脑硬件或软件的小小问题对于过去那个齐大数学与系统科学学院连续四年排名第一的大学神的于鲤姑娘来说,肯定算不上什么事儿。但也许是他的错,与他在一起后,于鲤为他牺牲了很多东西,甚至包括她身上曾经光芒四射的才能,慢慢地,于鲤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女人,正如她现在看起来这样。这曾让嘉澍感到很对不起她——虽然对现在的他来说,这至少是个利好,毕竟一个天真的小女人与IQ爆表的女数学家相比容易理解的多,而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是否优秀,是否强大,对你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意义。
嘉澍闷哼一声,发现这个木马似乎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用专杀一扫,反而开始自动复制,主机很快撑不住了开始发热。趁系统还没崩溃,齐嘉澍强行关了机。
这时候他听到身后的女孩“扑哧”一声笑了。
“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四个在TODA上痛揍别人,然后渺渺的群嘲属性拉仇恨太多,结果害你电脑被黑了那件事吗?” 即使很多地方改变了,于鲤的笑声却一点没变。这让嘉澍多少有点忧伤,毕竟那个边骂娘边执行“种子拯救计划”的少年和身后三位有着风格各异的笑声的少女都被时间带走了,只留下几个面目模糊、伤痕累累的成年人。
但你犯了两个错误。齐嘉澍在心里对她说。
第一,不是我们四个痛揍别人,而是齐嘉澍和于鲤两个,剩下两个家伙,一个是负责打酱油的,另一个是负责拉仇恨的。
第二,被黑的那台破Dall不是齐嘉澍的,而是于鲤的,而且里面装满了欧洲情色片和岛国的什么,还有十几个G的扫描版漫画。
大概她是真忘了,或者是不再在乎那些好的或不好的过去。
“我明天收工后带个硬盘来备份一下再装系统。” 转眼间用掉半小时,虽然有点没面子,齐嘉澍还是决定先投降,带着遗憾把任务“修电脑”放到任务“与黑帮老大进行地下交易”后面。
柔软的女人的手环住了他的腰。
“今晚留下来吧。” 她说。
齐嘉澍转过身,看到他曾经的、现在的和将来的女孩:矢车菊蓝色的家居连衣裙、齐肩的黑发和细碎的刘海,八年过去了她依然是那个午休时在图书馆坐在他身边大声吸奶茶里的珍珠的女孩,耳垂微红,双唇水润,黑色眼眸无星无月。
嘉澍对过去深深吻下去。过去还他以更热烈、更湿润、更痛苦的吻。
欢迎回到2007年。
夜半开门声唤醒了齐嘉澍。他看看手机,已经2点多了。
归人没有开灯,拖着长手长脚要往卧室走,齐嘉澍已经做好了被这只占有欲超强的宠物猫大闹一场的准备。
但那只猫只是默默地在卧室门口站了很久。然后到客厅沙发上躺下了。
嘉澍想像不到站在那里时,他的脸上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
那人只是在黑暗里,隔着卧室的门,无声地站了很久很久。
睡前齐嘉澍最后一次回忆明天的交易安排。原定于4月4日的交接被凌哲方提前三天,改在4月1日。地点依然是历隐老城千夜会所二楼双子厅。千夜会所原名千夜馆,是某个在局里掌权的大人物在历隐的私人物业。齐嘉澍三天前已经从盛欢处得到了标注着会所地点的市区地图,这次竟然用上了二维码,看来盛欢这家伙也算与时俱进。
77局作为国家“神秘有关部门”竟然与黑帮大佬这种地头蛇进行交易,这种事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所以这次交易不但全程保持机密,明天也只有直接负责这个案子的齐嘉澍自己和特别办事处的肖惠山专员在场。同样对方仅到两人,那位凌哲凌老大本人和他的机要秘书喻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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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澍刚到历隐之际,在第一次去凌哲公司拜会凌老大时曾与这位喻泰来喻秘书有过一面之缘。那大概是三月初,肖惠山要去凌哲公司商谈事情,顺便引他过去拜拜山头以表尊敬。
“喻泰来派了个手下的年轻人来陪你逛逛历隐,一会儿过来。这家伙不算是白道上的,你记得说话当心点。” 肖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齐嘉澍坐在大厅里透过玻璃窗往外看,这座办公小楼就坐落在历隐标志性的湖边,光是从选址上,就显示出凌老大的财大气粗。这天阳光很好,金色的波光打在天花板上,摇摇晃晃的水光让嘉澍感觉自己仿佛是湖中的一尾游鱼。
他没告诉肖自己在历隐根本不需要导游。他曾熟悉周围的一切:藏在巷子里的每一片泉水和居民区里那些不知名却口味道地的回回烧烤摊子,甚至还有湖边不为人知专放默片的电影院和从来没有顾客,资金来源成谜的女仆咖啡馆。
不知道若是现在再和于鲤同去,那个胖乎乎的妹抖老板娘还认不认得他们。
“请问您是齐嘉澍齐代表吧?” 一个年轻的声音将齐嘉澍漂在湖水里的思绪打捞上来。
这声音的主人使嘉澍十分惊诧:眼前的人看起来不单单是年轻,简直有几分稚气。白白净净的脸上架一副细框眼镜,瘦弱的身板似乎连身上的方格衬衣和牛仔裤都撑不起来——难以相信这个有着大学学生会长外貌的少年会做着这样一份黑帮工作。
学生会长伸出手来:“我叫夏乐之,是喻秘书的……秘书。” 他顿了一下,大概是连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工作定位,又不好意思说“小弟”、“马仔”、“手下”此类江湖话,才用了“秘书的秘书”这种荒唐的词汇。
夏乐之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当初同《白玉》经一同交给他的文件里还有一份对方高级干部名单,嘉澍并未在上面看到这个名字。看来学生会长正如他外表所显示的,只是个普通的小跑腿,这让嘉澍感到一丝放心。
这样干净飞扬的年轻人,不应该像他一样一脚踏进烂泥里,然后永远在里面打滚。
“齐嘉澍。” 他握住年轻人的手,那只手细瘦见骨,掌温很低。
看来是事先被嘱咐过,名叫夏乐之的学生会长在齐嘉澍面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嘉澍拒绝了他作为导游的毛遂自荐,对黑帮八卦不感兴趣,也不愿闲话家常,只是拿出手上的干部名单又过了一遍。
他打交道的主要对象是机要秘书喻泰来。而这个少年正好是喻的部下,似乎有必要问一问喻是怎样的人,是不是好说话。
“听说凌哲先生有一男一女两个秘书,机要秘书是喻泰来,生活秘书叫简……简……” 嘉澍感到一阵尴尬,这个“筠”字他虽然知道是竹子的意思,却不知道怎么念。
“简yun(二声)。” 学生会长推了推眼睛,似乎理解了这种尴尬,怯生生地回答。
“我一会儿想见喻秘书一下,你知道去哪能见到他吗?” 现在凌哲还在忙,嘉澍觉得先跟喻泰来打个招呼也好。
“他现在应该在凌董事长办公室。” 学生会长煞有介事地称凌哲为“董事长”让嘉澍觉得有点好笑。
“凌先生的办公室是哪个房间?” 嘉澍问。
这问题让学生会长陷入了沉默。“对不起,我不知道也不能回答。凌董事长不许别人过问他办公室的位置。整个五楼都是上锁的。除了凌董和喻秘书、简秘书,任何人都没有钥匙。” 他颇为勉强地回答。
“等下,那清洁工作怎么做?” 齐嘉澍实在憋不住,对夏乐之问出这个听起来十分幼稚的问题。
“都是简秘书在做。” 学生会长给出一个学生会长式老实巴交的回答。
“这生活秘书的工作真是不容易。” 齐嘉澍在脑海中给简筠勾勒出一副穿女仆装拿扫把的形象。
“是啊……简秘书做事小心仔细,而且非常有亲和力,就是对我也很照顾。您在这里的生活起居要是有什么问题,联系她应该会帮您解决的。” 看来学生会长对女仆颇有好感。
“那喻秘书又是怎样的人呢?” 齐嘉澍突然对学生会长对自己老板的评价很好奇。
“喻秘书和简秘书完全不一样。他的能力非常非常强,怎么说呢……艺高人胆大吧。” 看来学生会长还是很崇拜自己这位上司的,“虽然他最近烦心事比较多,看起来有点凶,但工作方面还是不会马虎的。” 大概是最近被上司骂过,学生会长很有节制地吐露了怨言。
然后学生会长突然穿过齐嘉澍,傻乎乎地看着不远的窗外。
齐嘉澍也看过去。透过落地窗,一位长发及腰的少女正向这边手舞足蹈,大概是认识夏乐之的。那女孩手脚纤细,长了一张天使般美丽纯洁的脸。
齐嘉澍指着窗外点点头,学生会长粲然一笑,风驰电掣地跑出去了。
嘉澍又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人,就走到电梯里想上楼看看,看到电梯需要口令卡只好作罢。还没等他开始找楼梯,电梯的数字显示屏从“5”转到“4”,最后落到“1”。
电梯里走出来一位高大健硕的黑脸汉子。
这就是学生会长的老板吧。看着是挺不怒自威。
“你好,敝人是77局负责与您接洽的法务代表,齐嘉澍。”齐嘉澍递上自己的名片,当然名片上不会写着77局这种字眼,只是简单的姓名和一套不常用的对外联系方式。
喻泰来接过名片,与他握手,手心湿漉漉全是汗。嘉澍回忆起夏乐之说的身体问题。
“对不起,我还有其他事,先失陪了。” 喻泰来丢下一句话就要离开。
“好的,喻秘书慢走。回头您有时间时,请务必联系我,我的联系方式在名片上有。” 齐嘉澍想还是不要为难身体不适的人,只好改日再约。
话音未落,已经匆匆走出去的喻泰来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是如学生会长所言的凶恶眼神,其中好像还带着几分怒意。
这让嘉澍有些不悦。即便他真有夏乐之所说的通天之才,现在看来已近不惑的他也只是区区历隐黑帮老板的秘书而已,鄙视政府公务员还是有点过分。
大概是因为知道……齐嘉澍那比他卑贱的身份吧。
这一点唤醒了嘉澍内心的自卑感,渐渐地转化成一种莫名的愤怒,对自己的愤怒。
为什么自己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呢?即使是像学生会长那样加入黑帮,也比像现在这样——成为黑暗世界的居民要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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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交易定在11点,齐嘉澍事先查好,从于鲤家到千夜会所大概10分钟车程。为避免迟到,他十点一刻就从于鲤家出发。先乘10分钟计程车,绕一点路到附近的地方,再下车步行至千夜会所。
到达时刚过十点半。在门口通过瞳孔验证后进入会所。
为加强保密工作,交易特地改到了周六,会所里没有一个人。但齐嘉澍清楚,周围一定藏着大半个壬组,大半个特办直属的丁组,应该还有天索部队的特种兵。
会所之内却是真空的。这些外围人员没人有进入的权限,都难以接触到这个秘密的交易。
按照要求,此次嘉澍没有带来装有《白玉星经》的箱子。大概因为紧张,他前段时间几乎有了轻微的被害妄想症,总觉得自己在被跟踪,因此不敢将箱子放在酒店,但是随身携带似乎更不安全。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把东西寄存在可靠且完全不相关的人那里。
放在于鲤那里必定不合适:就算于鲤变得再怎么小女人,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一脸天真无邪一肚子阴谋诡计的家伙会老老实实接受一只来历不明的密码箱。更何况还有里昂这种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的生物。
——所以放在那家伙那里应该没问题吧。深思熟虑以后,嘉澍化装成快递员给老朋友送了件礼物,同时还嘱咐她暂时不要打开。
乖乖女肯定不会打开的。何况这还是她答应嘉澍的。
千夜会所比嘉澍预想的大很多。院子是古典秀雅的江南园林风格,甬道曲折悠长,两侧花木扶疏。远处修竹之影随风而动,如同仙风道骨的美人翩然而过。嘉澍看着盛欢提供的地图,懒得理会那些前人精心设计的移步换景。
甬道的尽头竟是一座乔治亚式洋馆。典型的西式洋馆竟然坐落在士大夫风格的古典园林里,这样视觉冲击力十足的安排使嘉澍感叹于会所主人的古怪趣味。
大概是为上头的隐私着想,盛欢没有提供千夜会所的内部地图。但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因为嘉澍刚进一楼大厅,就发现这座会所外表方方正正,内部竟然是封闭的螺旋型结构。
大厅中心竖立着一根水晶立柱,立柱上刻满了星图。馆内光线幽暗,只靠数量稀少,灯光昏暗的过道壁灯照明,但半透明的水晶立柱上端开口,天光倾泻,立柱闪闪发光,有如深蓝色的夜空。原来千夜会所就是以此命名的吗?立柱上二层处,水晶材质上腐蚀出着黄道十二星座及其标志,透过隔离开水晶立柱与二楼房间的玻璃,可以看到每一个星座对应了一个房间。
本科时于鲤曾一度莫名着迷天文,拉着剩下三人七月不回家,跑到洛河湿地上看星星。方渺渺居然弄到一只水晶天球仪,璀璨的银河下,于鲤给他们指,黄道、方渺渺的天蝎座、王靖白的巨蟹座、他的双子座、于鲤自己的双鱼座……
嘉澍以手机作光源找出双子座,箭头指向其中一间房间,他默记下位置。从一楼通向二楼只有在两边的螺旋尽头各有一扇门,若是去双子厅,应当从上升之门走,顺时针第一个房间。嘉澍走过去,目光依旧被星柱吸引。
突然手机照在上面的光晃了一下。
嘉澍警觉地习惯性掏枪,摸空后才突然想起,因为本案禁止携带武器,他已经把枪存在酒店保险柜里。
星柱上的影子告诉嘉澍,有什么长手长脚的东西无声地跑到对面黑暗的回廊里去了。
嘉澍紧张得大气不敢出。没带武器的他更不敢擅自追击。
现在重要的是通知其他三人暂停交易。他看了看表,自己提前二十二分钟到达,决定先去双子厅看看是否已有人在等待。
但他推测除自己以外,最多有一个人,因为整幢建筑物悄无声息,如果有两人,不可能听不见对话的声音。
小心翼翼贴墙走到二楼。找到顺时针第一个房间。
门边的木牌上竟标着处女座的标识,古色古香的字体写着“The Hall of Virgo”。
处女厅。
星柱上的标识与房间不对应吗?
推开处女厅的门,空无一人。
嘉澍逆时针往回走,走到巨蟹厅后走廊封闭了,看来要么一直顺时针走,要么下楼换到下降之门进入二楼。
嘉澍的心跳开始猛烈加速。也许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赶快离开。
但是既然他接下了这个任务,就不能放着不管,定了定神,他决定按门牌找到约定的双子厅。
千夜会所正如其名,此刻像凝结了一千个夜晚的寂静。二楼的灯光更加幽暗,透过古旧的玻璃窗照进二楼的星柱的漫射光此刻反而成了最明亮的光源。嘉澍好像走在银河里,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湿乎乎的幽香,某种不知名的古老香料吗?
这座星之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环形走廊不知走了多久,潮湿的幽香越来越浓重。没想到双子庭竟是顺时针的最后一个房间。按照星柱的指示,这里应该是双鱼厅的。
双鱼是于鲤的双鱼。两条小鱼的首尾相接的符号让他想到昨夜。两人从对方的生命里游过。
在浓重的香味里,齐嘉澍打开双鱼厅沉重的木门。
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
血和肉。
在他眼前,除了尸体,就是尸体。
硬着头皮检查了放置着两具尸体的房间后,嘉澍发疯一般跌跌撞撞地跑出会所。
按照指示,这种情况下,齐嘉澍的第一要务是回收《白玉星经》以及联系柳邑!
他掏出柳邑给他的手机。没有信号。
沿着池塘边的甬道奔跑时,齐嘉澍再次瞥到远处的修竹之影。来时未经细想的修竹之影。
但这次他反应了过来——那果然不是竹影,而是人影。他见过的一个人,飞快地逃出了千夜会所。
一瞬间思绪被大腿上的剧痛打断,一时没保持住平衡,齐嘉澍侧摔进池塘里。
忍痛攀上岸边的石头,却被冰凉的枪口抵住了额头。
“为什么要逃跑?” 穿着军装的人问。
“千夜会所里发生了杀人案。” 在伤痛和冰冷池水的共同作用下,齐嘉澍浑身发抖。
“死者是?” 持枪人并没有拉他出来的意思,而是继续以枪口对准他的额头,让他泡在水里接受审问。
“初步观察是……77局特别办事处特别专员……肖惠山……以及……历隐……凌哲……” 嘉澍开始头晕,失血过多使他周身冰冷,说话也困难起来。
“喻泰来呢?” 对方似已知道些情况。
“没有见到……喻泰来。” 嘉澍离开前进入房间仔细检查过。除了死于枪伤的肖惠山的尸体和被切割的四分五裂的凌哲的尸体,房间里没有他人,没有交接物,也没有钱。
“有无可疑人员?” 军人似乎在嘲笑他的丑态。
“有……” 齐嘉澍越来越确定那个形销骨立的影子是他所见过的那位女性,“凌哲的生活秘书……简筠。拉我上去!” 嘉澍感觉自己已经支撑不住,再这样审下去身为目击者的他也会死掉,相比对方——天索部队——也会很麻烦吧。
然后他被对方拖了上去,重重踩倒在地。
失去意识之前,齐嘉澍隐约听见军人对部下说:“这人脱不了干系,先带回去关起来。”
然后军人蹲下,说出一句彻底摧毁齐嘉澍剩余理智的话:“简筠已经死了——经鉴定,死亡时间是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