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诗相慰勉
第五十二章 吟诗相慰勉
孟飞云又打听一番,坐上了去五井乡的一个小型客车,出了县城继续向西走了一段。驶入了高洼不平的砂石路,四外里有山挡着,分不清东南西北,颠颠簸簸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来到了一个比较平坦的高岗处。
见一个大门,竖立的牌子上用黑体字写着“五井乡人民政府”。售票员倚靠在车门旁,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喊道:“五井乡到了,有下车的赶紧下车。”
孟飞云听了,赶忙从座位上立起来,随着其他人一步一挪地下了车。再看外面的天已经是日落西山,孟飞云心道:“我虽然没有分回老家,起码是在县城上班,我这同学却在这大山之中“修行”,不知道“得道”没有?”
心里想着也不用打听,直接便进了乡政府。院子中放着一个石头的桌子,桌子四周是几个石头的凳子,周围站着男男女女六七个人,有四五个人正坐在那里兴致勃勃地玩着扑克。
有两个人的额头上粘着几条长长的白纸条,被风吹得飘飘荡荡,甚是滑稽。
众人见来了一个从不认识的年轻人,都回过头来望着。只见一个二十六七岁又黑又瘦的年轻人“噌”的一下窜了起来,连奔带跑到了孟飞云跟前,一把便把他拉住。
孟飞云看时,正是自己的同学洪双喜,只是黑了些瘦了些,头发似刚从鸡窝里钻出来一般,上身穿一件有些发黄的白背心,下身穿着一条灰色大裤衩。
洪双喜激动地说道:“做梦也想不到你会到这山沟里来看我,一定还没有吃饭,先吃点饭再说。”
说完又对众人道:“有哪个愿陪我这兄弟喝两杯?”话音刚落,一个和洪双喜一块玩扑克的先站起来,一把将额头上的纸条抹去,又拉住一个女的笑道:“我们两口子愿意。”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只见这女的三十来岁,长得也颇有些姿色,嫣然笑道:“我是你姑奶奶,陪着你这孙子走一遭。”
洪双喜也笑着道:“还有哪一个?”见没人再回应,便道:“今日不去,过期不候。”说完拉着孟飞云便往外走,出了大门不远便是个饭馆。
说是饭馆实际上只有两间屋子,一间屋子招待客人,另一间是做饭菜用的,屋子中也只有四个方桌,此时来吃饭的一个没有,苍蝇倒是不少。
洪双喜大声道:“老板,先把你这屋子里六条腿的轰出去,再弄几个菜,把那没掺水的酒上一坛子。”
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满脸堆笑地从里屋里赶忙出来,笑道:“这屋子里只有你们四个人,四个人八条腿,哪有六条腿的?”
孟飞云笑道:“他说的是你屋子里苍蝇太多。”
老板娘道:“嗨,原来是说苍蝇,天天见也没注意过有几条腿,开开电扇吹一会就跑了。”说着拧开了电扇,这电扇用的时间长了些,嗡嗡响着一会噗啦噗啦地转了起来。
孟飞云道:“刚才差一点就认不出来,特别是你这打扮,还有这头发,在学校时,没有拢子,用手也要挠抓几下,衣服稍微脏了便要洗一洗,如今怎么换了个人似的?”
那女的笑道:“怕惹下风流债,非得回家时才会洗干净。”
洪双喜道:“我先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的好兄弟姓张叫宏业,是财政所所长;这个大姐姓白叫白玉兰,是乡里的出纳。”
又对二人道:“这是我同学孟飞云。”
孟飞云听完介绍笑道:“看来真是方以类聚。”
洪双喜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孟飞云道:“你们仨的名字都是香烟的牌子,可不是一类吗。”几个人听了互相对望,哈哈地笑起来。
洪双喜道:“怪不得我们几个总在一起,原来是一类货色,真是缘分。只是我们全不抽烟,从来也没想到过,今日被你这烟鬼说破了,缘分也就到头了。”
孟飞云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洪双喜道:“你来的正是时候,若再晚来一阵,闹不好就叫你扑空了。”
孟飞云望着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白玉兰道:“他这一阵特别潇洒,什么事也不干,单等着新的青年团书记到了之后搞交接呢!交接完便拍屁股走人了。”
孟飞云道:“是要回县城上班?”
洪双喜道:“若回县城就好了,只不过从这个乡挪到另一个乡。”
孟飞云道:“既然不是回县城,那又调来调去干嘛?”
洪双喜道:“回去再给你细说。
正说着话老板娘已经把菜和酒端上来,张宏业一边倒着酒一边情绪激动地道:“你别怕他,在我眼里,他算哪根葱。那天我没在场,我若在场,非得打他个狗操的不行。”
白玉兰道:“吵一架不算什么,若真的打他一顿事情就闹大了,让他那后台知道了,怕影响了咱兄弟的前途。”
张宏业道:“他妈的什么玩艺儿,他娘是破鞋,他姐姐是破鞋,他媳妇是破鞋,他又到这里来搞破鞋,不就是仗着他那个骚姐姐靠着组织部长吗?我是不愿再给我大哥填麻烦,否则连他后台一块收拾。”
白玉兰道:“你说的是在地区纪检委的你那个哥哥,说不定他那时会附着他说。张宏业道:“我大哥可不是那样的人,不然早升成正处了。
孟飞云听的一头雾水.
洪双喜道:“我兄弟是来寻开心的,不要扫了他的雅兴。
大家喝酒。”说着先喝了一大口,张宏业、白玉兰也是一大口,见孟飞云只喝了一小口,便道:“是不是还没练出来?要不你就还喝啤酒,不过这可是老白姓用枣儿自已酿成的酒,有点甜味。”
孟飞云道:“没事,我现在也喝白酒,只是刚才听了一半,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洪双喜道:“既然你这样想听,就跟你说一说,前一阵我和这儿的一个副书记干了一仗。至于原因,我现在想应该有三条,一是这乡里有一个女的和他关系很紧,我来之后这女的经常到我屋子里闲聊,他有些吃醋。
二是一块下乡老百姓敬我酒不敬他酒,也把帐记在了我头上。
三是有几个人和我商量要承包一片荒山种果树,他想掺和,別人不愿让他掺和,也记恨我。
一开始我总是躲着他,让着他,谁知越是这样,他越是认为我心虚,先是拿眼瞪我,后来旁敲侧击,指桑骂槐,再后来当着我面便想开口骂街。
那日喝酒他竟然装醉把酒泼了我一身,我压了多半年的火,再也压不住,当时便跟他翻了脸,让我骂了他半天。
他见我急了,一句话也不敢还,他若敢还口,我那天一定会揍他一顿。
后来书记、乡长出面要我跟他赔礼道歉,我想已经撕破了脸,再赔礼也没用,就坚决没有答应。书记还不错跟我商量把我调到了百顺乡,如果没这事我还真不想走,我用了半年的时间刚和各村把关系建好。
孟飞云道:“原来是这样,沉吟一会随口道:“?
利箭搭强弓,?
凤凰栖梧桐。?
喜鹊入鸦巢,?
岂能长相容。?
井中本无路,?
何必苦寻径。?
而今破井出,?
鱼当化为龙。”?
三个人听了齐声喝彩,纷纷举杯来敬孟飞云,孟飞云一口喝干了。
白玉兰道:“好酒量!”和张宏业也跟着喝干了。
洪双喜道:“想不到一年的时间,变化这么大!毕业时还只喝啤酒,现在不但敢喝白酒,洒量也好像超过了我,这写诗的水平更是增长的不少。原先写了还要改,如今却出口成章,还很流畅,显得成熟多了。
只是我看你眼神有些忧郁,是不是也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孟飞云道:“一言难尽,你才调了两个地方,我不到一年已换了三个地方。”
洪双喜道:“怎么,现在已不在农业局里上班,也到乡里去了?”
孟飞云道:“那倒没有,今年春天从农业局调到了政府办公室,前一阵又被轰到了水产局。”
洪双喜道:“既然办公室容不下你,为什么不再回农业局,你的专业知识学的可比我好,丢了怪可惜的。”
孟飞云道:“这一年来丢的东西多了,已经习惯了。
不谈这些,还是喝酒吧!难得你有患难的弟兄相陪。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回敬一下。”说话时张宏业已经给孟飞云倒上酒,孟飞云端起来分別和张宏业,白玉兰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