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管热浪袭人
第三十章 哪管的热浪袭人
?????? 下午一上班,孟飞云先向阮主任请了明天一天的假,然后又来到码头,专门找一些小点的船打听价格。
听说只有两个人便要租一条整船,大部分连理也不理,有一个卖冰棍的大婶倒是很热心,对孟飞云道,“我知道有一条小船,专门伺候你这样的散户,船主姓何,只是岁数大了划得慢,长得也有些吓人,而且耳朵还聋,一般人不坐他的船,十块八块便能打发他。”
孟飞云道:“怎么才能见到他?”
大婶用手指道:“差不多都在那边等游客,说不定一会儿便能看到他,回来时也在那里靠岸,听说他家就是采莲台的,有一个女婿是当老师的,在县城里住,一般情况便住在她丫头家里。”
孟飞云谢过大婶,又向她买了两根冰棍,一边吃一边等着。
约莫到了五点来钟,大婶道:“来了。”孟飞云顺着方向看去,见一条小船,船上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游客,另一个摇船的是六十多岁的老头,正向岸边驶来。
孟飞云先一步等在了他停船的地方,见这老者个子不高,浑身黝黑,肌肉很是发达,眼眉已经脱落,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两个眼珠向外鼓着,仿佛要冒出来一般,一张连腮大嘴,两个嘴唇似乎永远也合不到一块儿,上身是绿背心,下身是绿裤衩,乍看时象一只张着嘴的青蛙。
等船停稳,孟飞云高声对着老者道:“大叔,明天有人雇你的船吗?”
老者道:“今天刚回来,第一个见的就是你,还没有別人找我。”
孟飞云又道:“那我就先定下了,明天六点在这里等我就行,是不是先给你交定钱。”
老者摇手道:“从没收过定钱,明天你只管来坐,等回来再给也不晚。”
孟飞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定好了船孟飞云心中轻松了许多,先到商店中买了些明天吃的用的,回到宿舍,又拿出梦洁带回来的书和画画用的颜料看了多时,这才收好。吃过晚饭,早早的便睡了觉。
第二天天刚发亮,孟飞云便收拾好了,等在大楼门口,时间不长,远远地看到梦洁赶过来。
见她上身穿了一件粉色汗衫,下身是一件绿色的裙子,头上扎着一条辫子,手中拿了一把折叠的花伞。
梦洁见孟飞云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便笑道:“又不是去逃荒,干嘛带那么多东西。”
孟飞云道:“一天的时间总不能渴着饿着,便是早晨饭还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吃上。”
梦洁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孟飞云道:“还有你想不到的呢!船我都已经定好了,到了码头便有船等咱们,只是你见了划船的不要怕就行了。”接着孟飞云将船主描述了一番,两个人说笑着,手拉着手很快便到了码头。
老船工早已等在那里,孟飞云上前打过招呼,便和梦洁跳到船上。
老船工打量了一下二人,也不言语,解了缆绳,先用竹篙撑了两下,小船便飘飘荡荡驶离了岸边。
梦洁虽听孟飞云描述过,此时还是忍不住对着船工多看了几眼,然后小声对孟飞云道:“象我们这样说话他真得听不到么。”
孟飞云道:“便是再大一点声他也听不清。”
梦洁道:“那我们说话就可以放心了。”接着又道:“我自小便喜欢荷花,用大瓮在院子里养着,只是花儿开的小,叶子长的也小,总想着到大淀里去看,可是小时候不让去,大了学习紧又不能去,一直到现在才算有了机会。”
孟飞云道:“我知道你急匆匆地要到大淀里,是想碰一碰运气,看是否能找到那并蒂的莲花。”
梦洁道:“难道你不想?”
孟飞云道:“我当然想,做梦都在想,不过我是学农的,知道这并蒂莲形成的原因非常复杂,出现的机率非常的小,到现在科学家们仍然无法破解。”
梦洁道:“正因为稀少,才更珍贵,若遍地都是,还有什么意思。”
孟飞云道:“能看看成方连片的荷花,体会一下爱莲说的意境,也很不错。”
梦洁道:“到有大片荷花的地方还有多远?”
孟飞云道:“这才刚出发,还远着呢!”
梦洁道:“这么远的路,这么热的天,又在船上,能做什么,不如我们练习写诗,一个人一句。”
孟飞云道:“你若有兴致,我便陪着,不知从哪里开始?”
梦洁道:“就从我们出发开始。说完略一思索便道:?执手堤岸边。
?孟飞云道:“为什么不用携手?”
梦洁诡异的一笑说道:“我怕你起了歪念,因为携手开头的有一首诗不太好。”
孟飞云恍然明白,却仍装作糊涂,说道:“我从不知道携手两字开头有什么不好的诗,你先教教我。”
梦洁道:“你是装傻充愣,还是真的不知?”
孟飞云道:“当然是真不知道:“若知道时,就不会向你请教了。”
梦洁心道这首诗或许他真的不知,自己若看得少时也不会看到,想到这里便犹豫道:“这首诗不好说出口。”
孟飞云道:“那便写给我看。”
梦洁顺势拿起孟飞云的右手,便要写。孟飞云道:“写在我左手上才看得更清楚。”梦洁道:“真难伺候。”
两个人本来是男左女右的坐着,这样一来不得不紧靠在一起,梦洁又拿起孟飞云的左手,在他手心中一字一字地写起来,“携手揽腕入罗苇,含羞带笑把灯吹。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等她写完孟飞云忍不住笑起来,梦洁这才知道上了圈套,娇羞地用拳头在孟飞云身上乱打。
孟飞云小声道:“不要闹了,没人时随你怎么处置,我都不动。”
梦洁想起船工就在后边,这才作罢。
孟飞云认真道:“你若不提我还想不到,是你提醒了我,不过我总觉得执手两字不太好,因为在我印象中,执手两字总是让人想到分离,柳永一首词中写过,‘执手相看泪眼,竞无语凝咽。’”
梦洁道:“你说的是柳永的代表作《雨霖铃》。”接着便吟诵起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念完,梦洁又道:“他的词差不多都是这样,你又不是浪迹江湖,整天和歌女舞女混在一起,靠写些词儿曲儿谋生,干嘛像他一般想些伤心的词儿?”
孟飞云道:还有诗经中的一首也让人联想起离别之情。
梦洁道:“你说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孟飞云道:“正是这句。”
梦洁笑道:“手牵着手,白头到老,这么好的两句诗你也要往哪个地方想,这么多愁善感,下辈子投生个女人吧。”
孟飞云道:“若只这两句,倒是好得很,可是若通篇连贯起来,意义便不同了,这本是《诗经·邶风·击鼓》中的两句,但整首诗是指长年在外打仗的将士在思念家乡和妻子,是对妻子分别时誓言的怀念。”
梦洁道:“我们只往好处想就行了,该着你了。”
孟飞云道:“是另定韵,还是按你的韵。”
梦洁道:“当然要按我起的韵。”
孟飞云又回想了一下前句是‘执手堤岸边’,略一思索便道:“?匆匆登渡船。”?
梦洁笑道:“我怎么听着像逃跑似的,是不是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
孟飞云道:“我是想快点看到荷花,心中着急。
梦洁又道:“?无风涌热浪,“
?孟飞云随口道:“?汗透红罗杉。”
梦洁道:“我穿的是粉色,你怎么说是红色?”
孟飞云道:“深红、浅红、粉红、酒红、枣红、西瓜红,这些都是红。”
梦洁道:“你是怕说粉字又让我联想起粉面郎君的事,所以才不敢用。”
孟飞云道:“这哪儿和哪儿的事,人家入诗的都用红这个字,很少用到粉字。”
梦洁道:“那你为什么只说我,不说你自己?”
孟飞云道:“你这叫胡搅蛮缠,你说热,我说你热得湿透了衣裳,又有什么错,你若想挑我毛病,就要找个正当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