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传书频
第十八章 鸿雁传书频
约莫过了一个多星期,孟飞云便直接从分发报纸的老张那里拿到了梦洁的回信。正好没有别的事情,孟飞云便回到宿舍关起门来看信。
打开信封有一张彩色相片掉落到桌子上,便先看起相片来。见相片上前排蹲着五人,后排站着七人,共十二个女孩,都穿着红色运动服,下面还有一行字---“燕赵大学花儿排球队集体合影”。
孟飞云心道:“搞文学艺术的就是不一样,就连起个排球队的名字,也这么浪漫,只听名字便让人心驰神往。再看相片上的女孩时,个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的文静,有的张扬,一个个眉开眼笑,神气活现。
孟飞云看过相片,接着看信:
哥哥,你快让妹妹笑死了,不为别的,就是信的最后‘飞云无风’四个字。我一口气看完了你的信,到最后却是‘飞云无风’四个莫名其妙的字。
起初想可能是你又想写首诗,却又想不出下面的句子,便不再费心思写了,只开了个头然后让我续写,可是又感觉不对,哪有仅凭四个字就能续成一首诗的。
思索良久我才恍然明白,这四个字是说你要休息了---有你的名字又是在结尾处,飞动的云彩没有了风,自然会停下来。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却想得复杂了,可是等我想明白之后便再也忍不住,偷偷地笑了好几分钟,一是笑你太坏,二是笑你别出心裁,三是笑我开始自作聪明,四是笑我终于能想明白。
有这四层原因,每当想起你这四个字便想笑。第二天下午下课后正练习发球,忽然有一个球发得太猛,不知谁说了句,飞云彩里去了,我便又想起你那四个字,蹲在地上只管笑。
她们围过来问我,我说因为球发得太高,所以才发笑。她们说,便是可笑,也不该笑成这样,像是得了笑病。
她们还说,得了脑血栓,压住了笑神经,便是这样子,非要拉我去医院看病。迫不得已,我才说出了你那四个字,她们听了也是好一阵笑。
笑过之后便开始刨根问底,起初我只说你是我表哥,她们那里肯信。偏赶上我们当中有一个是你们县的,早知道你的名字和你的故事,便再也无法隐瞒了。
你们县的那个很崇拜你,把你说得很神,这下更激起了其她同学的好奇心,非让我约你到我们学校,还说要帮我把你制服才行。有的还拿你名字开玩笑编了几句顺口溜,‘云飞、云飞,全凭风吹,风停日落,其色灰灰……”我跟她们说了许多好话,才基本把事平息下去。
随信寄去我们排球队的一张合影,前排从左到右依次是迎春花、杏花、桃花、蔷薇花、石榴花,后排从我以后分别是水仙、桂花、菊花、牡丹、芙蓉、腊梅花,是我给她们编排的,这可都是世纪名花。看了这么多美女图,只能品头论足,不要想入非非!
看了你对我写的几句不叫诗的诗,如此高的评价,别提妹妹心里有多美了,仿佛我也成了诗人一般。
可是再看到哥哥对‘参’、‘商’两字的解释才知道,哥哥之所以能触景生情,随意为之便成诗句,是因为有着渊博的知识做基础的,岂是妹妹所能望其项背的。
特别是你编的谜语更让小妹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试着给前两个拟了题目,也不知对不对,第一个是烟花赞,可作咏物言志的诗来读。
第二个是咏鞋,可称得上天下第一咏。
第三个你已经有了题目,我可不敢瞎改。能把谜语编成情意缠绵的故事,还不露痕迹,实在不容易,太巧妙了。本来心情紧张,这一猜出来,立刻便笑了。
哥哥有经天纬地之才却还如此谦虚,妹妹我更没有什么可骄傲的了。从哥哥的言辞中便可看出对文学艺术的痴迷程度。‘有志者事竟成’,‘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要坚持就一定能够成功。
何况哥哥无师自通,对词语的理解和应用恰到好处,即便是专业人士也不过如此,如果想进一步做深入研究,妹妹我自当效力。
我学的这些课本,大多是本学校的教授自己编写的,商店里很难买到,待到放暑假时,给你带回去就是了,以哥哥的聪明程度,一看便会的。
只不过我的老师曾经说过,文学创作需要灵感和激情外加执着,有些人是天生的,虽没有专业知识,也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却能写出好的作品,等到有了专业知识时,受各种条条框框的约束,又想力求完美,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
哥哥上班才不到一年,便有这么多的感慨,若时间长了岂不要学那陶渊明去找桃花源了。何须自责,天下圣人能有几个,便是圣人也要从凡人里脱胎而出。你又不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为了美好的生活去追求,何罪之有!
无论将来如何,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哥哥。小妹谬论,望哥哥指点。
孟飞云看了一遍,又看一遍,每当看到‘飞云无风’时自己也笑了起来,心道:“自己只是一时兴起,随手而写,却让梦洁傻傻地想了多时,还惹出这么多事端,却是出乎意料之外。”有些得意,又有些歉疚。
当看到梦洁的同学拿自已名字开玩笑的句子时,不免多念了几遍,想要依样画葫芦也取笑对方—下,却不知对方是谁,叫什么名字?想着念着竟然从句子中受到启发,连忙拿过纸笔,很快便写成一则寓言。
直到改的顺口了,这才又拿起相片一个个细看:有圆脸、方脸、瓜子脸;眉毛有浓有淡,有粗有细,有直有弯,有的似刀,有的似剑,有的像柳叶,有的似卧蚕;再看眼睛,有大有小,有细有圆;鼻子、嘴巴也各不相同。
虽然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却哪一个也比不得梦洁,尤其是那双眼睛,象男孩子般坏笑着,似乎随时都在想着坏主意,要捉弄别人。
孟飞云看罢多时,才小心翼翼地连同信件收藏起来,闭上眼睛又去想,竟忘了该写回信。
正如醉如痴之时,服务员二娃开开门悄悄地溜进来,“哇”的一声将他惊醒,歪着脑袋调皮地笑道:“想什么呢?连我开门你都不觉。”孟飞云连忙道:“春乏秋困夏打盹,睡不够的冬仨月,刚才正打瞌睡。”
二娃道:“你准是又看了一宿书,要不然怎么上午就想睡觉。快别睡了,阮主任说有事找你。”孟飞云心道:“这阮主任的棋隐也真够大的,正上班时间,也要下棋。”
心中想着已从四楼来到三楼阮主任屋中,见阮主任坐在桌子旁,紫沙杯中的茶水,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个平时不用,专门招待客人的瓷杯也倒满了茶水,正在抽着自已卷的纸烟。
见孟飞云进了屋,伸出了被烟烧烤的似熏肠般手指,指着旁边的沙发说道:“来来来!坐这边,有个事要跟你商量。”孟飞云道:“阮主任你只管分付,我保证完成。”阮主任笑道:“先别把话说的太满,这件事你去不去还得由你做主。”
孟飞云道:“什么事还需跟我商量?”阮主任道:“这件事若说是工作,也可以,若说不是也行。刚才共青团的崔书记,点名要你参加今年五四青年节举办的联欢会,说咱们政府办连续几次已经没出过节目,今年这次应该带个头,以示政府重视。”
孟飞云道:“我并不认得崔书记,怎么点名非让我参加?”
阮主任笑道:“小崔也不认得你,但是正好有人推荐你,所以他才找上门来求我。说別的时候都是宣传部,教育局牵头,这一次由共青团主办,其他单位配合,要办得更精彩一些。原先每次都是那么十几个人,都是老面孔,也没什么新节目,而且政治色彩过浓,现在讲解放思想,就应该再开放一些,这一次要推陈出新。”
孟飞云道:“演个节目倒无所谓,在学校时便曾演过,只是要进行排练,郭县长处不知何时便有任务,不能推脱。”
阮主任笑道:“郭县长处你尽管放心,别看平时严肃,却最爱看节目,只要一说,准开绿灯。这事就定好了,改日青年团的自会找你。”
孟飞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刚要走,阮主任又道:“十几天不和你下棋了,跟别人下,赢了也没意思,那天你心不在焉,我贏的太顺当了,这几天,我看你精神饱满,不会走神,下午下班前咱们再下几盘。”
孟飞云也神彩飞扬地道:“既然阮主任想下,我就奉陪到底。”说完,先回了自已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