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书画还需酒
第三章 琴棋书画还需酒
孟飞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点了一支烟,说道:“是比那啤酒有劲。”
“酒如人生,喝这啤酒就象是你在学校里,到了社会上就象是在喝白酒。看你今天表现不错,就给你讲讲县里的四大家族,想不想听?”
孟飞云淡然说道:“不过是一个县里,能有什么四大家族?能有多大势力?再说那是当官的事儿,与我有什么关系?”
博士认真地说:“除非你不想长期在这里待着,否则你就必须要跟他们打交道。你知道郭县长的来历吗?他就是一个大家族的代表人物。如果我预料没错的话,你应该是给他当秘书。”
孟飞云惊讶地望着博士:“你怎么知道我会跟着他。”
博士神秘地笑了:“掐指一算就能知道。”
孟飞云也笑了,“那你不成了大仙了。”
博士得意地道:“比大仙比不上,不过这一点不会错,你不信的话,咱们拭目以待!”
孟飞云听博士这么一说也不再反驳,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不过这次有了经验,不敢再大口地喝。
博士也端杯喝了一口,接着道:“郭县长老家就在县城东街,他们弟兄五个,老大是村里的书记,老三在码头上说了算,还有两个姐姐,其中一个嫁给了大洼乡的黄家。这大洼乡里有一个乡办企业,前几年经营不下去了,就承包给了他姐夫,后来改成了纺织厂。虽然大家嘴里不说,但谁也能猜的出,厂子里一定有郭县长的份。”
孟飞云道:“这又有什么?我家,从我小时候就做买卖,你吃着这花生仁味道怎么样?这就是我娘炒的。”
“不是我小瞧你们家,你们这叫‘老鼠娶媳妇—--小打小闹’,和企业家怎么相比?现在全国都在宣传万元户,象你我现在这个样子,一辈子也挣不了壹万元,一辈子也当不了万元户。郭县长家那厂子承包时少说也值两万元,结果八千块钱就包给他们了,后来在银行又贷了二十多万改成了纺织厂,听说现在的价值已经翻了好几番了。”
孟飞云听了这些,哑口无言。
博士边说边喝,一会儿功夫一杯酒已经喝完。
孟飞云见自己杯中也已经剩的不太多,便也一口喝了下去,然后给博士又倒了满满一杯,给自已倒了半杯。
博士眯眼看了一下:“既然你第一次喝白酒就先让你一回,现在趁我没醉先提醒你几句,从今以后你要记住:第一,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可千万不要什么事都好奇。第二,不该说的不要乱说,不该做的不要去做,可別逞英雄。如果你能做到这些,那么我借用易经中的一个词儿---保你无咎。”
孟飞云赞叹道:“不愧是博士,你连《易经》都研究,不如先给我算上一卦。”
博士听了很是受用,眯着眼笑了:“一提《易经》你就知道算卦,其实易经是对自然规律的总结,是教人们如何做人,如何做事,里面蕴藏着好多知识。中国几千年的文化,都和《易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比如说,军事方面的有师卦,农业方面的有屯卦,教育方面的有蒙卦,司法方面的有讼卦……”
孟飞云虽然也知道阴阳五行,六爻八挂一些简单的词,但对《易经》并不了解,此时听博士一说,如坠五里雾中,加上肚子里的酒巳经开始发酵,只觉的迷迷糊糊的想睡觉,可又不愿打断博士的话,只有勉强支撑着,博士讲了些什么已经听不进去。
博士边说边喝,半斤酒下肚也已有些醉意,见孟飞云两眼发呆,知道是酒困,便道:“年轻就是年轻,这么点酒就不行了,回去睡个好觉去吧!以后再和你说这些事。”
孟飞云听了正中下怀,也不反驳,端了剩下的饭菜,飘飘然回了自已屋,倒头便睡。
虽然已是正月,但天气没有一丝丝暖意,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小雪,天亮时,地上已起了薄薄的一层。
到了八点左右,办公大楼里开始热闹起来。孟飞云知道老局长是部队转业的干部,平时上班都比别人早一些,便来到局长屋里打招呼。
这局长头发已经全白,是将要退休的人,见了孟飞云不免夸奖一番,鼓励一番,又叮嘱一番,然后催促孟飞云抓紧时间去报到。
孟飞云也不耽搁,赶紧告辞奔向二楼政府办公室,简单打听一下,直接来到阮主任屋子。
阮主任长着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脖子,圆圆的肚子,慈眉善目,有点象大肚子弥勒佛。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抽着自已卷的烟,见进来个并不太熟悉的年轻人,知道是薛县长推荐的人选,便伸出蒲扇般大手指着沙发道:“来来来,坐吧!”
孟飞云上前两步,但仍然恭敬地站在阮主任对面,不敢就座。
阮主任见了呵呵笑道:“不要拘束,在我这没那么多规距,坐下吧!”
孟飞云见阮主任这么说,便不再客气,来到离阮主任最近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阮主任对孟飞云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自言自语地道:“果然是一表人才。”然后开始详细地向孟飞云了解一些家庭的和个人的情况。
孟飞云有问必答。阮主任询问中不断点头,当听说孟飞云才刚刚二十周岁时,不免对着孟飞云又是一番打量。
在孟飞云看来这阮主任是个见面熟,具有很强的亲和力,一路问下来倒象是拉家常一般。孟飞云还不时的反问一些阮主任的家事,阮主任倒也爽快,按阮主任的说法,他们老祖宗可以上追到宋代的阮氏三雄,如今在这一带已经是一个大家族了。
就这样谈了约摸一个多钟头,阮主任才转入正题,无非是安排一下住的地方,分配些工作任务,然后让他趁这几天没有具体工作先熟悉一下环境。
孟飞云觉得阮主任把一切都已经交待清楚了,便要先行告退,去收拾房间。
那知阮主任却摆了摆手道:“不着急,不着急,我听薛县长说你象棋下的不错,不如趁着今天没事咱们先下两盘。”
孟飞云听说要让他下棋,开始犹豫,心思百转也猜不出阮主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阮主任就象看透了孟飞云的心思一般,笑呵呵地道:“没关系,大领导都不在,这大过年的,玩一会儿也不算什么。”嘴里说着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棋盘棋子。
孟飞云知道不能再推脱,于是大着胆子,拉过一把椅子坐到阮主任对过,仍然有些迟疑地摆起棋子。
等棋摆好阮主任说一声红前黑后,输喽不臭,执红棋先走一步“当头炮”。
孟飞云随一步上马。阮主任接下来用盘头马展开攻势……孟飞云也不思索随手便走,一来他心中犹疑不定,二者这阮主任也非等闲之辈,十几步下来,一不留神便被阮主任夺去一炮。
阮主任先前还屏气凝神,如临大敌,此时见自己先吃去对方一炮,又占着主动,不由得便得意起来,嘴中竟哼起了曲儿。
孟飞云见自已失去一炮,却并不惊慌,反倒激起了争胜之心,于是开始认真地进行算计。
这孟飞云七八岁开始下棋,十来岁便能与自己的老师一比高低,阮主任虽也可称的棋中高手,但和孟飞云相比却差了一个档次。
孟飞云这一认真下起来,只四五步,便稳住了局势,再四五步便已反守为攻。
此时的阮主任早已顾不得哼曲,每走一步都要思索良久,虽仍然多着一子,但却越走越被动。
办公室主任本就是上通下达的枢纽,再加上阮主任生就一幅欢喜象,且又爱热闹,因此人缘极好,上至县长,下到司机、服务员有事无事常爱到他屋中溜达一圈。
此时新年刚过,有事的不多,没事的不少,大家都想着凑个热闹,找点开心,看到主任屋中情景,不一会便围过来五六个人。
刚开始时观棋不语,等看了一会儿有的看出了一招半式,便有些技痒,有些忍不住的便开始指手划脚起来,更有的拿着棋子,试探性的代棋主走步,两个真正下棋的倒成了看棋的。
正闹哄哄厮杀时,主管事务的副主任匆匆忙忙进了屋,先把门关严,然后走到阮主任身边说道:“地区检查组的已经到了县委办公室,一会儿可能要到咱们这边来。”
阮主任听了骂道:“这些兔崽子,下雪也挡不住他们。”嘴里这样说着,人已起身离坐,其他人听了就象老鼠听到猫叫,早已四下里散去。
孟飞云赶忙识趣地把棋子棋盘藏入抽屉里,并打扫干净地上的烟头,这才离开。